他抓着我的手一紧,满眼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见我不回答,他继续问,“你说的……是真心话?”
“嗯!”我低着头看向鞋尖,极力避开他审视的眼眸。
他的手颓然的松了开来,不再说话。
于是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实,本质上我也是个残忍的人,因为,我不想重遇噩梦。而萧泽天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所在。
我匆匆的跑出去,没走远就听见他追出来的脚步声,是以我走得更急,一出门就快步的转入醉福楼旁边的小巷。再悄悄的探头时,发现他还怔怔的站在门口,四处观望,过了好一会,又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门柱上,霎时鲜血染满整个拳头。
我失神的背靠在墙上,全身无力,只呆呆的仰望着蔚蓝色的澄净天空,可是,心是灰色的。
玉奴,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懦弱。
世事两茫茫
我独自一人慢慢的踱回御影山庄,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玉奴那绝望而孤寂的眼神,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心烦意乱,连饭也不想吃,就连先生来看我,我也不想动不想说话。而他只是坐了一小会,叹了叹气就离开了。
那晚,我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似的,闷得很难受,几番辗转,终不成眠。只道世事茫茫,愁绪黯黯。
隔日一早,先生就被袁老爷子请去了,只留我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坐在庭院里,闲得发慌。人一旦无所事事,就容易东想西想了。
敬为不知何时进了院子,潇洒的在我身旁的石凳上落座,见我闷不吭声的,便奇怪的问我说,“你今日怎么了?为何没去铺子里,不是说要选漆色吗?还有,伙计都找着了吗?”
啊!对了!今天说好要选漆色的,怎么会忘了这一茬?我一拍自己的猪脑袋,却又无补于事,只得懊恼的说,“我不是很舒服,所以没去……”
可敬为他是何许人也?堂堂的京城大商人,见多识广,怎么会被我这逃避的小伎俩给唬住?他轻轻的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样子打趣的问道,“是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他笑睇着我的黑眸像是已洞悉我的心事了。
也是,以他的地位人脉,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我根本无处可藏。可我嘴上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不答反问,“你又知道我心情不好了?”
他睨了我一眼,拿起青瓷小茶壶为自己满上一杯温酒,丝毫没将我的挑衅放在眼里,笑着说,“勇王殿下和高二公子大打出手的事传遍了京城,我如何不知?而且据闻,这还是为了一个女子……”
“什么?”我‘嘭’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瞪大眼睛紧紧的瞅着他,紧张问道,“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他摇摇头轻叹一声,不疾不徐的替我解释着,“你初来邑宁,想必不知那紫微书院的樊师傅是出了名的严厉无情。而高二公子在进学期间胆敢逃跑出来,还打架滋事,肯定少不了被他一顿责骂的了。至于勇王……”他的眸色深了几分,轻轻缓缓的接着说,“勇王殿下则是被陛下斥责了一顿,如今正在自个儿府里关禁闭呢!”
“怎么会这么严重?竟然连陛下也惊动了?”我满眼的讶异,心里不安的愕然着,如果连萧世乾都亲自过问,再追溯缘由的话,那我不就会……
敬为似很了解我在担心什么,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勇王与高二公子的不和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他们总因芝麻绿豆的事大打出手,大家已见怪不怪,不会再扯到你身上的。”
我苦笑一下,我根本不是怕会被牵连,而是不想引起那些权势者的关注,尤其是……慢着慢着,我还有点觉得奇怪的,玉奴和长秀不和?长秀才来邑宁两个月,又怎么会跟玉奴有过节?
“他们不和?是为了什么?”
敬为忽然趋近我跟前,伸出手来到我头顶上,我不明所以,下意识的缩了一下,只听见他轻轻的闷笑声,真是尴尬的可以。这时却见他从我发髻上拈走了一片发黄的落叶,弹指间让它飘然而落,那莹润剔透的玉扳指在熠熠欣阳下闪着亮光。
他这才缓缓的对我说,“上月秋闱,陛下曾让各大臣王孙公子在御前比试箭法,结果年纪小小的高二公子竟然拔得头筹,把呼声极高的勇王殿下给比了下去,生生的抹了他的面子,你说,这梁子可不就结大了?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认识勇王啊。”他的黑瞳紧紧的锁住我的视线,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敛下眼,只低声喃喃的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没骗他,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至于我跟他们有什么纠葛,我真的不想说,连提都不要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