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他挑挑眉,薄唇重复道。还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乎在质疑这个词儿。
我挣扎着,无奈的朝他点点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这样?像谁都该听他指挥一样似的。
他这时的眼睛锐利如刀,最后深深的看了表哥一眼,这才肯放开了我的手。
我忙不迭的跟着表哥离开了那里,再不看他。只见表哥冷冷的瞅着我,脸色铁青,粗鲁的把我拉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前,然后跟我一起坐了进去,而焦急的小柔早就坐在那里等着了。
她满眼担忧的拉着我左看又瞧的,语带关心的问,“小昭,你方才到哪里去了?眨眼就不见了人,担心死我了!”
还没等我答话,表哥就冷哼着,“哼,要不是我早一步到,她指不定被什么登徒子欺了去!”
我委屈的低下头,不敢反驳,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才让他们两个这么担心。
小柔横了他一眼,娇声喝着,“你这么大吼大叫的做什么?要不是你……”她说着说着就没了词。
要不是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的,有些疑惑的抬眼看向他们两个,小柔顿时收了口,不再言语,脸红红的。而表哥则是不自在的咳嗽着,不知有什么事瞒着我。
只见表哥故作轻松的说,“没事,没事!你别听她瞎说,快点回去吧,不然爷爷该担心了。”
我那时还在想着面具人的事,没有太留意他们的不对劲。于是三人就各怀心事,乘着夜色,坐马车回了甄府。
十有五而笄
自灯会那天回来以后,我一直都睡不好,极为的浅眠,有一点声响就醒。有时甚至是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在黑暗中就会浮现出一双深幽似海的眼眸,狂傲而犀利,满是自信的神采。那越想越觉得熟悉的光彩,似乎和记忆中的一双深邃的黑瞳重叠起来。
因为连日来的睡眠不足,让我总是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大家面前。小柔不知道我为什么失眠,还以为我是为了那晚走散的事在内疚,所以想尽办法的开导我,而我又没办法跟她说清楚是怎么回事,难道跟她说,我为了一双眼睛睡不着吗?
“啊!我又赢了!常胜将军是我也!”小柔的白子潇洒的一落,我的黑子军团当下全军覆没。她雀跃的笑出声来,粉脸娇俏,艳若桃李,灿若朝霞。
相形之下我就失色许多,只好皱着眉头,无精打采的把黑子扔回木罐里。
朝她摆摆手,在纸上写道,不玩了,我本就对围棋不在行,总是你赢,没一点意思。写罢,搁笔,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眼望向窗外,接近中秋,满园剔透的梨白早已没了影踪。
小柔摇摇食指,笑灿了一双慧黠的瞳眸,“你呀,不是不在行,是心不在焉,整天魂不守舍的,哪里来那么多的烦恼?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无奈的耸耸肩,摇摇头,哑口无言。我自己也不知怎么解释,为何最近这般的心烦意乱,难道真是因为那个奇怪的面具男子的出现?可是,我也不认识他啊?哎,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好了好了,怎么老唉声叹气的,要不,我跟你出府去转悠一下,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小柔拉拉我的手,贴心的说道。她自上回出了门,来了兴致,总是不管不顾的就拉我出门,大家碍于她的身份,也没有敢阻止的。不过奶娘却说,大伯公对我颇有微词,叫我多自己注意些。
我正想回绝她,说我没心情的时候,彤儿走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个标致的丫头。只见那丫头捧着一个盖着红色绒布的托盘,徐徐的走到我的跟前。
我狐疑的看着彤儿,她是谁?
彤儿机灵的对我说,“小姐,这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娟儿姐姐,给你送礼来了!”她口中的夫人,正是表哥的娘亲,我的舅母大人。
那娟儿嗔了彤儿一眼,才对我福了福身子,不疾不徐的说,“表小姐,这是夫人吩咐奴婢拿来给你挑选的,请过目。”她说罢便掀起了托盘的绒布,我定睛一看,上面竟是款式各异的簪子!
这是要送给我的?我有些愕然,这个舅母我只见过一面,还是我刚搬进西厢的时候,自此她就再没有出现过。听奶娘说,舅母在我娘还没离开甄家前就嫁进来了。她是关中名门世家尚氏的千金,大方得体,持家有道,而且恪守闺训,不多听不多言不多做,事事以夫家为先,若无要事,是连园子的门都不出。在我仅有的印象中,她就像是一个典型的古代妇女,矜持,温婉而稳重。
只是,好端端的,她怎么给我送礼来了?况且我总是散着发,不需要发簪来点缀,既折腾人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