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忐忑的把背篓解下,放在马后,然后手伸过去与他交握,他一使劲,便把我拽上马背,置于他的身前。我的背脊贴合着他的胸膛,感觉被一股暖阳包围着,畏寒的身体开始微微发烫。
玉奴不依的站在马下叫嚷着,“二哥……”语气里满是不舍。
少年淡淡的开口,呼出的热气吹拂在我的耳边,嗓音低沉惑人,“玉奴,你在这里等我,我送她出去了就回来,今晚府里设宴,不能久留。况且……”他顿了一顿,“既然又有缘重遇了昭昭,她必然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还担心以后见不着么?我说的对吧,昭昭!”他似乎很了解他弟弟在想什么,很自然的解释道。
果然,玉奴一听,便可怜巴巴的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瞅着我问,“昭昭,二哥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以来找你玩么?”
他们或者带点富贵人家的傲气,可是一直都是谈吐得宜,看得出来家教很好,连玉奴这么小的年纪也比梁大虎之流要有礼貌得多。
我是有苦说不出,哑然的看着他,可又不忍看见他失望,只好硬着头皮颔首答应着。玉奴见了欢呼雀跃起来,小脸兴奋的红润润的。
少年轻笑一声,拉好缰绳转向出口的方向,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肚子,马儿嘶叫两声,便开始小跑起来。
我从未骑过马,更没有与人共骑的经验,而对方又是高深莫测的主,所以丝毫不敢大意,全身都僵直着,避免有直接的接触。
他好像也知道我在紧张,拍拍我的肩,轻轻柔柔的问,“你在怕我?”
我不能言语,只好摇摇头,把眼睛直视着前方,故意忽略他那戏谑的语气。我不清楚是不是怕他,按道理来说,我根本不应该怕他,我甚至比他还要大几岁。可是他却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那双幽深的眼睛可以看透人的灵魂般,在他的面前,我似乎无所遁形。
“呵呵,其实……”他轻笑两声,在我身后有些感慨的说,“姑娘家,真的安安静静的就好,话一多了就不可爱了呢。我那天说的话,不过是担心玉奴的安危,他想跟你交朋友,作为哥哥,必不想看他交上坏人,所以才谨慎些……哎,算了,跟你这小丫头说多了也是不懂……”
我心道,你才不懂!就十几岁的大男孩,作什么深沉的像几十岁的大人似的?连想事情也七弯八拐的不嫌累么?我连带调皮的做了个鬼脸,好在他也见不到就是了。
接下来直到送我出林子,他都没有再说话。而我却莫名的害怕跟他呆在一起,所以一下了马,就背起背篓,头也不回的匆匆的往村子里走去。
我穿来的身体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这里信息的互通又落后,加之自己又不能说话,所以我对他们的事,知之甚少,都是通过他们的话语中推敲出来的。
从那天开始,我去洗衣,挖野菜时,总是有意无意中碰到这两兄弟,有时候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有时候只有玉奴一个人,不过我知道这附近的暗处肯定有保护他们的人。
那个少年几乎不说话,有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玉奴说话,有时则是望着天际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玉奴则是俏皮得可以,整天有说不完道不尽的新鲜事,又或者拉着我到处跑,总之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他们两兄弟一动一静,倒是个不错的组合,可以互补。
再后来,那少年就不再出现了,只有玉奴才会间或的现身,但是次数也逐渐的在减少。我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很快的,到了元隆七年冬天。这年,似乎比往常还要冷一些,凄厉哀绝的寒风袭来,让人瑟瑟发抖,还是初冬,便要穿上厚厚的棉袄才能御寒。
冬日的天空更加的空明澄澈,只是周围破败萧条的草木让它失了几分姿色,然而我是喜欢冬天的,干净自然,一切的生机都隐含在萧索的地下,待来年破土而出。
我任着冷风刮在脸上,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间,有些惆怅,有些茫然。
“昭昭……”一声熟悉而略含哀怨的叫唤,让我回到了现实。侧过头,眼角循升望去,只见好久不曾出现的玉奴红着眼睛来到我跟前,看样子似乎很伤心。
昭昭?听他平日说话,这才知道他比我还小一岁,叫我姐姐还差不多,况且我实际年龄可是比他那才十五岁的二哥还要大呢。可惜我无力言语,也就任得他在称呼上占我的便宜。
“昭昭,你要帮我呼呼,我好痛!”玉奴指着淤青的手臂,嘟着嘴朝我嚷嚷,这一年,玉奴长的比我高出一个头了,可是却还是孩子气很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