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门,因为天冷,门是关着的。
姚成连敲了数十下,门才从里面打开,里面站着一个身穿墨绿色大袄的婆子,不耐烦地用眼角瞅着他们:“有事?”
姚成陪着笑脸,正要说话,边上的李氏嚷嚷上了。
“我找燕姐儿了,我是她娘。”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看门的婆子也格外与人不一样。婆子和婆子之前还要分个高下,这守门婆子一看李氏就知道她是乡野村妇,别看穿了身衣裳看似料子不错,只看她那一口黄牙就知道了。
“咱们府里没有个叫燕姐儿,找错地方了。”说着,她就要去关门,却被李氏一把推着门不让她关。
“怎么可能没有,那我燕姐儿人呢?”李氏连着做了几天噩梦,正因为这梦心里不安着,如今又听说女儿不在王府,顿时急了。
“我怎么知道你女儿在哪儿!快走快走,别站这儿挡道。再不走我可叫人了。”
李氏就想和这个婆子吵,却被姚成拦下了,他对守门婆子道:“大娘,我们找一个叫苏瑶娘的人,她是在王府给小郡主当奶娘。”
婆子脸色顿时惊疑起来,问:“你们是苏夫人什么人?”
“我们是她姐姐姐夫。”
“那你们等等,我进去传个话再说。”婆子又看了他们一眼,才关上门往里面去了。
李氏眼睁睁看着门又在自己面前合上,正想骂两句什么,突然想起这婆子方才那话。
“夫人?难道说苏瑶娘还真发达了?王爷竟给她个夫人做?啧啧啧,真是没看出来,这丫头竟有这等福分,既然她给王爷做了妾,我燕姐儿肯定在王府,她可千万别把我燕姐儿当小丫头使,到时候我指定饶不了她。”
蕙娘一直坐在车上看顾着两个孩子,听到这话也没理她。她心中十分焦虑,李氏母女两个打什么主意,再没有比她更清楚的了。
燕姐儿害了瑶瑶,瑶瑶怎么可能留她在王府,自是不必说定是燕姐儿拿了把柄威胁。而瑶瑶最大的把柄莫过于当年根本没嫁人,而是被人污了身子才生下小宝的。
同样都不是完璧之身,可嫁过人与被人污了还生了个孩子,完全不能等同待之。
蕙娘只要一想到妹妹被燕姐儿拿捏得苦不堪言,心中就一阵阵愤怒,她更怕燕姐儿又蠢又坏,将那件事说出去了,是时瑶瑶可该如何见人。
这时,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几个满脸堆笑的婆子,同时更有数个家丁合伙将门槛给卸了。
“各位请随奴婢等一同进去吧,苏夫人得知两位来了,十分高兴。”
骡车一路朝里行去,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姚家人下了车,一路随着引路婆子往前走,又是别有洞天。只见四处俱是雕梁画栋,描金彩绘,一切极尽奢华之能事,让眼皮子素来浅惯了的李氏连连惊叹,引得王府下人俱是看她。
姚成又气又窘,想要训斥又觉得不是地方,只能强压着恼怒连连给李氏使眼色。
可李氏如今哪顾得上看他,她眼睛都不够用了。
到了客院,三人坐下后,便有人奉了茶。
一个小丫头走进来道:“夫人如今身子不便,不易出门,请了姚太太并两位小少爷前去相见。”
又上来几个丫头帮着抱洪哥儿和明哥儿,并簇拥着蕙娘往外走。氏想跟过去,却被人拦住了,说是夫人命人备了宴,请老太太稍等。
这王府的下人十分有礼,满脸堆笑,李氏也做不出泼妇样。再加上姚成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才蔫蔫地坐下。
“显摆什么,不就是个夫人么,又不是镶了金!”李氏气哼哼地道。
姚成简直都没话说了,他看了看左右没人,才压低着嗓子道:“娘,你能不能管住你的嘴,如今瑶娘今非昔比,你非得把儿子害死了你才甘愿!”
“我怎么就害你了,她不敬重长辈,还不兴我说两句!”
“上次瑶娘从家中闹气走了,县太爷本是升我做捕头,莫名其妙的泡了汤。如今来到这王府,明知道我们都来了,却只见了蕙娘和两个孩子,对我们避而不见,你就看不出什么?!”
李氏呐呐不言,半晌才道:“她就这么大的本事,王爷就这么听她的话?!”
姚成没有出声。
李氏又道:“她苏瑶娘凭什么就这么大本事,我燕姐儿肯定比她强。”说着,她看了姚成一眼:“你呀,以后还是得享你妹妹的福。”
姚成直接被她气得没话说了。
蕙娘和两个孩子坐了暖轿,一路到了荣禧院。
刚进院子,就看见站在正房门前廊下的瑶娘。瑶娘就想下了台阶迎去,却被一旁的红绸给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