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一“女”一“乔”,乔本意“拱”,言女子如马,拱背撒野,故“娇”,本意便是女子于男子面前如马般撒野,不肯听话。
“大表哥,你在想什么?”
嘉芙见他半晌不语,低头望着自己,目光有些古怪,便抬手到他面前,张开白嫩嫩的五指,招魂般地轻轻晃了几下。
裴右安和着舌底津液,吞下了口中果子,将她从自己腿上轻轻抱开,下了榻,背过身道:“听说清源山的景致不错,我来泉州有些日了,还没去过,趁午后有空,你带我去走走吧。”
嘉芙欢喜应下,立刻从榻上趿鞋而下,叫人去和孟氏说了一声,便梳头换衣,又叫上哥哥甄耀庭同行,他却不肯去,也就随他了,两人带上一两个随身之人,轻车简行,出了城北的朝天门,一路夷然,到了清源山,游玩一番,傍晚归来,虽腿脚酸软,心情却颇雀跃,因裴右安说,明日再去城西的紫帽山,要和她一道,把泉州的山水全都游览一遍,却不想回到家中,才进了门,门房便迎上来道:“裴姑爷,午后州府陈大人亲自过来,送了一封朝廷来的快报,说是发给姑爷你的。”
裴右安取函,启了火漆,看了一眼,便放了下去,神色如常,仿佛早有预料,只看向嘉芙,目露歉疚之色,低声道:“芙儿,万岁召我回京。你才回家没多久,祖母病也未好全,你暂且留下,我先归京,待过些时候,再接你回去,可好?”
第76章
嘉芙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要和他一起,无论他去哪里。
但裴右安的语气,虽如他一贯温和,似也是和她商议的口吻,嘉芙却听的分明,他的话里,带着一种犹如他已决定,而她只要照他安排去做的命令般的意味。
嘉芙平日有意无意,习惯地爱在他的面前撒娇,因为知道,这对他管用,他会因为她的撒娇而退让。
但她也清楚,撒娇并非每回都能管用。
譬如这回。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嘉芙怔怔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万岁这次将我召回,应当是要我办差,我带你回京,若没两天又要出京,留你一人在京,何如在你母家?”
他将她搂入怀中:“芙儿,听话,待过些时日,我便接你回去。”
皇帝的诏令很急,裴右安次日便要动身。
是夜,他领了嘉芙一道,去向孟氏说明缘由,甄耀庭也在,得知他明日就要动身回京,暂时留嘉芙在家,又是意外又是惊讶。
孟氏原本以为女婿这趟过来,至少可以住个小半年的,却没有想到,还没过完一个月,便又要匆匆动身离开了。皇命难违,也只能放他走了,忙匆匆出去,亲自领着婆子给他收拾明日带上路的行装。
裴右安叫嘉芙先回屋,自己随后叫了甄耀庭出来,屏退左右之人,问他往后有何打算。
甄耀庭在他面前,向来拘束,听他发问,吞吞吐吐地道:“如今朝廷禁海,船只都入了船坞,且前些时日损失了不少,如今一时也无别的想法。我读书也不成,别的也不会,只能等朝廷重开海禁了……”
这大半年里,祖母胡氏身子骨坏了下去,他也觉到了自己肩上担子,用心不少,跟着张大学做事,才觉得有些摸上门道,却又遇到这样的事,说完,自己也觉得无用至极,脸有点涨热。
裴右安道:“若我所料没错,这回海禁,恐怕没那么快解禁。我回京后,过些时日,会叫人送些资财过来,张大做事稳重,你叫他陪你,去置些合适的田地庄子,若真做不成生意了,日后也可做个田家翁,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我走了后,阿芙就托给长兄你照顾了,我先在此,向你谢过。”
甄耀庭又是惊讶,又是激动:“裴大人放心!阿芙本就是我妹子,你若有事,她在家里,想就多久就住多久,莫说一年半载,便是一辈子,我也会照顾好她的!至于田地庄子,怎敢要你送钱来买?我家中这回虽有所损失,但底子还在,不过多了妹妹一张嘴而已,朝廷便是禁海十年,也不至于要裴大人你送钱来为我家买地置业!”
裴右安一笑:“无妨,我的便是阿芙的,何分彼此。我不在时,你代我好生照顾她,便是我之所愿。”
甄耀庭连声答应。
州府官员消息亦是灵通,当晚便陆续得知裴右安被皇帝急召,明日便要离开泉州的消息,当夜陆续赶至甄家送别,自少不了携礼同行,怕裴右安不收,暗中便托给甄家。孟氏牢牢记住嘉芙的叮嘱,怎会擅自收礼?叫儿子和张大接待,客客气气,所有送来财礼,一概全部原封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