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舍了道礼,以寻常女子礼节,向裴右安深深下拜。月下一段身影,纤瘦若竹,我见犹怜。
裴右安道:“女真人请起。你祖父当年一身傲骨,忠肝义胆,于我又有师生之谊。如今这于我不过是顺手之举,你又何须挂怀。”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渐渐升高的那片云后月影,想了下,道:“令弟应当无碍了,如此,我先回了。”
迟含真亲自送他,裴右安再三推辞,迟含真方停下脚步,道走好,想了下,又道:“从小到大,舍下不知道多少身外之物,唯独舍不下读书。大人上回所荐的论衡一书,这几日趁着阿弟病情稳定,我已读完,只是内中有几处不解,若大人何日有空,可否再为我指点一二?”
迟含真自幼喜爱读书,裴右安去往迟家之时,曾数次指点于她。
裴右安道:“我亦无多少的心得。你若不懂,可寻注疏自己对照求解。我记得书坊里有。”
迟含真一顿,随即道:“我知道了,多谢大人指点。”
裴右安微微一笑,朝她点了点头,道了声留步,转身大步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月影之下。
……
送走裴右安后,嘉芙便回了卧房,脱衣上c黄,却哪里睡得着觉。
先前是为今日偶遇萧胤棠感到不安,暂时打消顾虑后,这么巧,裴右安竟又被女冠子给叫走了,白天本就落下了心病,这会儿虽然明知他是去给小孩看病,心里依旧空落落的,没心情看书,更睡不着觉,躺在c黄上翻来覆去,只觉头昏脑涨,起来看了下时辰,已过亥时中刻,也不知道裴右安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那孩子病情紧急,不定一夜都没法回了,心里郁躁,又嫌起屋里闷热,汗津津的,起身正要再打开一扇窗户,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动静,裴右安回了,隐隐听到他在和檀香说话,似乎在问自己睡了没,松了口气,飞快地下c黄,趿了鞋就要迎出去,才走了一步,又改主意,飞快放下帐帘钻回了c黄上,扯过被子胡乱盖住胸腹,翻身朝里,装作睡了过去。
一阵轻轻脚步声入内。他先去了浴房,片刻后出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接着,帐子被撩开,身边便躺下了个人。
嘉芙依旧不动。裴右安起先也没动她。一会儿,她感到腰后摸过来一只手,钻入她的衣下,指叩了起来,轻轻瘙了瘙她的腰眼。
嘉芙最怕呵痒,拼命忍着,再被瘙两下,实在忍不住,咕叽一声笑了出来,身子跟着就被那手给拖了过去,裴右安抱住她,附耳道:“你就这般侍奉你的夫君?”
嘉芙睁开眼睛,嘟囔道:“我睡着了,被你给痒醒的。分明是你自己叫我先睡,这会儿却又说我的不好。”
裴右安凝视着她风娇水媚的一张娇面,视线渐渐落到她的朱樱唇上,忽道:“再笑一个给我看。”
没头没脑的,嘉芙一时不解,茫然睁大眼睛。
“像今早我送你们到了白鹤观,你朝我笑的那个样子。”
嘉芙这才想起当时一幕。记得他就那么看了她几眼,扭头走了,她还以为他没感觉到呢。没想到这会儿又要她笑了。
嘉芙没法拒绝他。憋了片刻,抿了抿嘴,果真笑了,唇角那只小梨涡若隐若现。
裴右安捧住了她的脸,凑过来,亲了下那只入他眼目的小梨涡,慢慢地,唇移到了她的唇上,张嘴,含住了她。
帐外银灯轻跳,帐内暗香袭人,嘉芙风鬟雾鬓,娇体横陈,被男子一下下地顶送,一回回地摩研,时轻时重,时缓时急,一只玉臂无力挂在了c黄畔,腕上镯子悬空微微晃动,碰到木沿,发出轻微的一下一下的碰撞之声。
“我和她没什么的,过去只是看病而已。你今晚也很懂事,很是不错。睡吧。”
完事后,睡之前,裴右安搂着嘉芙身子,顺手般地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亲了下她的额,柔声说道。
第52章
次日,东宫传出一个消息,才晋为太子侧妃的曹氏,昨夜暴病而亡。据说,太子妃梦中惊闻坐起,倒趿半履,发亦来不及绾,便急召太医前来诊治,又亲自守护于旁,竟彻天明。奈何曹氏从前在武定之时,便罹患腹痛隐疾,当时虽多方调治,却未曾断根,此次又骤然发作,来势汹汹,终究还是未能熬过,不幸亡故。太子妃强忍悲痛,派人告知宗人府,到了天亮,消息传至曹家,曹家上下惊呆,痛哭不已,曹氏母亲被特许入宫。等被带入之时,女儿已停灵于专为往生宫妃备办丧事的极乐殿里,只见到一具楠木棺椁,殿中素幔白绫,宫女太监服麻披白,黑压压地围跪灵前,哀哀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