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和钱妈妈来看了一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厉害吧,饭和药都吃得下去,说不厉害吧,瞧着却又不见好,似有些痴呆。钱妈妈又打听一番,将大夫如何说,怎么治,厉不厉害的话原原本本给顾老夫人说了一遍。
顾老夫人伤心一回,道:“只怕是不会见好了,人老了哪里还比得上年轻的时候,她也是可怜的,好在儿子、儿媳妇们孝顺,都在跟前伺候,总能安心些。”
钱妈妈又问道:“那咱们这边……”
顾老夫人叹道:“这时候童家已经忙成一团,等两天再去瞧瞧,若是好些了,就给老大媳妇说说。”
眼下也只得如此,且不说顾家如何预备大聘之事,童家这边,老太太屋里这两天都是廖妈妈忙进忙出,一时劳累过度,服侍老太太喝药时,竟当场昏倒在地上。
童二叔闻言赶过去,只见廖妈妈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而憔悴,复又转身去找张氏。却见张氏坐在屋里吃茶,顿时火冒三丈,骂了张氏几句。
张氏心里本就委屈,见童二老爷如此,又发狠起来,“她不想见我,我何苦跑到她跟前招嫌弃,老爷如此说,我去就是了。”
说着从屋里出来,转眼就到了老太太屋里,四下无人,只有老太太睁着眼躺在炕上,见她进来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张氏扶着她起来,熟料老太太也不知是哪里来了力气,竟甩了张氏一个耳光,张氏忙用双手护着脸。
老太太已经病的身轻如燕,软绵绵没有重力,张氏猛然松手,冷不防她身子一滑,竟然从炕头上摔下来。
童二老爷赶来的时候,就见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躺躺在地上,张氏傻了眼,只呆呆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老太太抬上炕。安顿好老太太,童二老爷转身就甩了张氏一个耳光,嘴里大骂道:“真是蛇蝎心肠,叫你来照顾老太太,你却将她弄到地上来了。”
一时又传大夫,也没空和张氏细细计较,只说了一句“不如休了一了百了”,张氏早没了魂,老太太不明所以的一个耳光,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子童二老爷又甩了她一个耳光,满屋子的人都看着,竟好像都在看她的笑话。
等她回过神,屋子里已经安静了许多,她才看清楚周围的人,坐在炕头上的是柳姨娘,不知何时回来的童若绾站在柳妖娘身边,正抬着一双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犹如鬼魅!张氏心头一慌,脑海白花花一片,接着眼前一黑,直挺挺地躺下去。
众人唬得愣住,柳姨娘忙朝下面的人道:“快去叫大夫过来。”又叫丫头将张氏抬到外间床上,“去给老爷说一声。”
刚刚忙了一团,这会子又忙起来,童若绾只在旁边看着,张氏看到她时眼里呈现的恐惧在脑海里一边一边的闪过,嘴角不觉泛起一抹冷笑。选择这个时候露脸回来,果然选对了时候。都以为她死了,她怎么能轻易地死?老太太和张氏都还没死呢,无论如何她也要活下来。
老天有眼,老太太病的不省人事,父亲当众甩了张氏耳光。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觉得浑身舒畅。
童二老爷闻声赶紧来,童若绾上前一步,哭着道:“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柳姨娘只怕她是吓着了,忙安慰道:“没事儿,夫人劳心劳力过度,不要害怕。”
这话入了童二老爷的耳朵,尤其刺耳,张氏劳心劳力,张氏何曾劳累过?今儿才进了这屋子,竟然就让老太太摔倒在地,越想越气,冷声道:“将她送回屋里去,老太太要静养。”
也不说叫大夫先诊断的话,众人瞧着童二老爷的模样也不敢劝,少不得将张氏抬起来,几个壮实的婆子合力将她抬出去。
童若绾唬得脸色苍白,童二老爷见她脸上还有病容,人也瘦的不如在家时,站在那儿风也能吹到似地。又想到张氏对她做的那些事儿,心里愈发恨起来,只吩咐柳姨娘带童若绾回她屋里去。
柳姨娘担心张氏的情况,催促童二老爷快些找大夫瞧瞧,童若绾拉了她一把,童二老爷忙着出去。
蒋蓉华服侍周氏喝了药,又扶着她躺下,细心地掖了掖背角。陈妈妈从外面进来,看了蒋蓉华一眼,蒋蓉华点了点头,陈妈妈才道:“少奶奶叫打听的已经都打听出来了,说是二夫人动了库房的银子去买米,才和二老爷吵起来。”
周氏微微愣住,看着蒋蓉华,蒋蓉华道:“娘还记得祭祖那天么?”
怎么不记得,老太太就是那天病的,周氏有些不明白蒋蓉华为何会如此一问。
蒋蓉华也不好直接说豆腐的事儿,只得婉转地道:“这两天老太太请医吃药,家里人来客往,事儿多婶子又病了,里外都是二叔一人张罗。儿媳这样说也不知对不对,只是想着,老太太病了,咱们也该尽尽孝心,那边需要什么咱们也不知道.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