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媵宠(162)

太子妃从没有像这一刻那样,觉得自己是个虚伪无比的人。她明明可以说不,明明知道陈嬷嬷为何要拉着她来请罪,什么都知道,可过去了那么漫长的一夜,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出一句可以庇护陈嬷嬷的话。

终归究底,她是自私胆小的,她以为自己成了太子妃,就能无所畏惧,静静回头看她那被甩在身后的二十多年,她才发现自己怕的东西太多太多。

不知道站了多久,感觉天空一点点亮了,渐渐有细碎的金光投she下来。太子妃甚至没有去看来来往往总会诧异看她一眼的那些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她以为自己要站到天荒地老,可他最后还是出现了。

就站在她面前,皱眉看着她。

曾何几时,太子妃以为这个男人将会是与她最亲密的人,毕竟他们是夫妻,结发为夫妻。可又是曾何几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她想到他的时候越来越少,而每次想到他,都与一些让她不悦的事有关。

曾经她觉得,不管怎样他还是看重她的,也就意味着两人之间不是不能挽回。可从没有像此时这样让她冷静的意识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看似无形,却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道又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也许终她一生,都越不过去。

她突然怀疑陈嬷嬷说的法子可能行?

是陈嬷嬷突然跪下的声音,打断了太子妃的思绪。

“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一时糊涂办下错事,可当时……”

听见这个声音,太子妃突然意识到她还得站着,也必须得站着。

毓庆宫

回来后太子依旧没睡,而是去了书房。

从昨晚他回来后,就动了的一切力量,在短短一夜的时间里,将他所有想知道的东西都汇集。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凡是有人去做,必然会有痕迹。是谁曾经说过,当巧合太多就成了一种刻意,陈嬷嬷能想到的事,太子何尝不会想到。

只是要想拿到确切证据也极为难,都明白的道理,自然会不遗余力扫尾抹掉痕迹。

所以东宫的杂役院里死了一个貌不其扬的小太监,这个小太监虽然不起眼,但恰恰和膳房的一个粗使太监是老乡。

东宫这边只查到这么一点,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而向成安帝建议各个举办宫宴的殿外,都放一个太医有备无患,这话是周贤妃说的。起因是摩罗国的大使,在第一天的宫宴上,因为喝多了酒癫疾犯了,吓到了不少人。

至于太后头风复发,向太后举荐王太医的是高贵妃。

宫里做事从来就是这样,看似平淡无奇,却又若有似无,可等你想去抓证据,却什么也抓不到。

福禄出去了,不多会儿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太医。

“虽然没有找到源头,但通过苏奉仪的脉象,她确实是服用了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才会突然早产。此物对人体并没有害,只会刺激孕期妇人的宫道,使其剧烈收缩,因而引发早产。

“苏奉仪身子向来康健,两位小主子在肚子里也养的好,这阵子董太医与苏奉仪诊脉,曾与微臣商议过此事,说胎儿越来越大,脉象虽有力但隐隐有胎窘之相,还想着要不要替苏奉仪催产,却又怕办坏了事,这次的事无形之中也算帮了一把,苏奉仪有殿下庇护,自然福星高照……。”

太子隐隐有些不耐:“别跟孤说这些场面话,你只说可是伤了身体?”

王太医一愣后,忙道:“那倒没有,就是有些伤了元气,但产褥期适当延长,日后再细心调养一二,并不妨碍什么。”

太子点点头,挥手让王太医退下。

福禄亲自将王太医领了出去,走出门外,才与他低声道:“你也是,殿下心里这会儿正躁着,你说些之乎者也的套路话,不是找着挨排揎。”

对方这略有些亲昵的口气,让王太医一时有点不能习惯,但转瞬他也反应过来,在南巡时他可是对太子表示过投诚之意,之后太子把苏奉仪jiāo给她看顾,显然是颇为信任。

不知不觉晋升为‘心腹’的王太医,自然也就不觉得福禄的态度突兀了,略有些委屈道:“那你说我怎么说,难道说怎么防都没防住别人下手,这不是找着给太子爷添堵,我自然要捡了好的说。”

“还算你聪明!”福禄笑道。

等把人送走了,张来顺忙凑到跟前来:“gān爹,您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热了?”他往王太医的背影撇了撇嘴。

“老子跟谁亲热,还要跟你小子jiāo代?”福禄顺手拍了他一巴掌。

“儿子这不也是好奇吗?”张来顺陪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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