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幔中的人由此至终纹丝未动,仿佛即使那个人是杀手他也不怕,真是可怕的镇定。
他冷冷的说,“算了,先下去吧!以后别这么莽撞,吩咐下去,叫他们以后没我允许,都不要进这个屋子里!”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的话里有着浓浓的失望,难道,他是在等着谁吗?
“是的!殿下!”惊得一身冷汗的小厮赶忙的应承离开,保小命要紧啊。
“慢着,回来!”
完了!那小厮身子一僵,面如枯槁。那个男人莫不是要出尔反尔?
“去,打发人去唤七爷来!就现在!”他慢条斯理的吩咐着。
这回,小厮连忙应了一声,是用奔跑的速度出去的。
我笑着摇头,真是伴君如伴虎。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人,因为,那个人叫他殿下。
就我几日所见,似乎每个人都很怕他,除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说起来,我都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不过,我不怕,也许因为他看不见我,所以我更加的有恃无恐了。
等屋子里恢复平静的时候,床上的人有了动静,藕荷色的床幔渐渐的掀开,便看见他披着外衣,离开了那个我看起来十分温暖的地方,慢慢的踱了下来,然后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今晚,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醒来了,反反复复两三回,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他轻轻的抚摸桌子上一本半旧不新的书,如同那是他的爱人一样,轻声的呢喃着,“你当真这么的恨我?连在梦里也忍心不与我相见?”
回答他的是清冷的寒风和一室的安静。
可我的心无可抑止的抽痛着,他在呼唤谁?他的妻子么?
这时,我这才打量起这间屋子,实在是很难想像这是个男人住的地方,因为一切都太女性化了。藕荷色的床幔,玲珑的贵妃椅,雕刻精美的紫檀梳妆台……而在一旁的小柜子里,我猜想里面肯定放着一些女儿家的物事,我虽然没有见过,却是这么认定的。
“咳、咳!”忽然,他开始咳嗽起来,止不住的咳。
我忍不住皱眉,现下北风起了,他又穿得那么单薄,是存心虐待自己么?窗户还开得那么大,我想着就想顺手帮他把窗关上,这才僵着手,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而且,还突然想起,自己,也是这么任性的,喜欢无时无刻的开着窗,随时享受呼吸的自由。
听他还是在间间断断的咳着,我叹气,轻声含糊的念叨,这么大的人,还不会照顾自己啊……
感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在的方向徘徊,那逼人的直视几乎让我以为他听见我说话,看见我了!这让我屏息,紧张的吞咽了一下。
幸好,这时有人敲门进来,他的注意力又改了方向,我顿时松了口气。
进来的人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一身浅蓝色的锦袍,英挺贵气,与屋里的男子有几分相似。不过此刻的他睡眼惺忪,显然是被人从睡梦中匆忙叫醒赶来的。只是,有什么事需要这么的着急的连夜来说?
“三哥?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少年并没有抱怨,只是有满满是疑问。
“你先坐着等一下。”那男人右手拿起狼毫笔挥写起来,不时的用左手掩饰着咳嗽。
“三哥?是不是着了风寒了?今夜风忒大了些,我帮你把窗掩上吧!”他说着就起身,我满意的点点头,他真是个细心的人。
可惜,顽石不点头,迅速的阻止他,“别!别关!咳,你三嫂她,不喜欢关着窗的……”
“三嫂?三哥你忘了?!她已经走了!三哥,你醒醒吧!你这么糟蹋自己,她就知道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
“好了,别说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你嫂嫂!说话不要没大没小的!”他出言制止了少年的狂吼。
少年顿时软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我何尝不知道……四哥走了,三嫂也不知所踪,就连之泓,也一声不吭的去了江南。你说,我们都是为了什么?三哥,我不要连你也出事,你明不明白?!”他喏喏的说着,双眼已经蒙胧。
“你三嫂,你四哥,都没有离开,我能感觉到,他们一直都在我身边……”那个被唤作三哥的人写着写着停了下来,说说话,又继续写。
“三哥,我想三嫂做的菜肴,三嫂的温柔,除了玟妃娘娘,就数她对我最好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走呢?她明明才遣人送来衣裳给我的啊!还有四哥,我一闭上眼就看见他对我笑,这都是怎么了……”他伤心的疯喊着。
“这就是代价,阿彦,记住,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是我逼得你三嫂无路可逃,所以,我不怪她,要怪,咳咳,只能怪时不于我,怪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