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兰裔轩的奚落打击,弦月倒是半点也不生气,表现出相当的大方,走到台阶上的她转过身,明眸含笑:“采花贼看不上我没关系,不是还有采草贼吗?兰公子仪表堂堂,风度翩翩,天人之姿,就算是那人瞎了眼,也会上门找你的,蓝颜祸水,你自己可要小心些。”
兰裔轩没有半点羞恼,踩着弦月的足迹,跟在她的身后:“你不会就是为了与我说这些的吧。”
弦月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她指着兰裔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要找个人给我付银子。”
兰裔轩莞尔:“相信白兄一定非常乐意,为弦月效劳。”
弦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兰公子仁心善术,难道忍心看到我被念姑娘抽的皮开肉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尽管她对白战枫丁点想法都没有,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的心上人,什么都是最好的,最棒的,念小鱼难免还是会觉得担心,看到白战枫对自己好,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被一双哀怨而又愤恨的眼神盯着,多少都会影响她的食欲。
两人从东郊一路步行,等到了燕京城的大街上,天已经大亮,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丝毫没有酷夏的炎热之感,淡淡的晕红贴在石板砌成的街道上,被经过的马车碾碎,一地的金光。
时辰尚早,两边的街道却早就摆满了摊位,老远就可以闻到香味,让人食指大动,吆喝叫卖,声声不息,来往的行人很少,零星的几根,行色匆匆,见到了熟人,也不过是点头致意,然后擦肩而过,便是寻常的寒暄都没有,明明是炎炎夏日,那些人却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
兰裔轩与弦月二人悠哉闲适,一路上说说笑笑,十分引人注目。
弦月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一大清早就起来了,自然要好好慰劳自己的肚子,让兰裔轩跟着,一直从街头吃到街尾,肚子圆鼓鼓的,她满足的打嗝,然后用沾满了油的脸对着兰裔轩,十分畅快的咧嘴微笑。
兰裔轩看着弦月满嘴的油,依旧一副高贵雍容的姿态,那双空濛的眼眸迸射出星火般的笑意,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弦月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才是一块真正无暇的美玉,温润干净,质朴无华。
“雷云没有给你准备晚餐?”
他走到弦月跟前,手上突然多了一方素白的手帕,递到弦月跟前:“你这个样子,谁敢要你。”
弦月伸手毫不客气的从兰裔轩的手上夺过手帕,用手挥开,阳光下,那一角盛开的墨兰十分别致:“这么好的东西用来擦嘴巴,真是浪费。”
她挥了挥手上的帕子,胡乱一掳,放进怀中:“将来要是没钱了,拿到当铺,告诉老板,说这是兰公子用过的,没准还能当几个钱。”
伸手一溜,麻利的抹去满嘴的油:“你说那掌柜的会不会认为我是神经病,然后很不客气的指着说,说一句,你这手帕要是兰公子的,我身上的衣裳还是轩辕世子亲自给我做的呢?”
弦月说完,仰着腰,看着兰裔轩,大笑出声。
笑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兰裔轩照旧跟在她的身后,她看中什么,他便直接付银子。
穿过闹市,直到了尽头,不知不觉间,两人居然走到被烧毁的楼王府前。
一场大火,焚尽了一切。
昔日的奢华精致变成了断壁残垣,那金灿灿,炫目刺眼的楼王府三个大字依旧挂在大门正中,歪歪斜斜的,历经一场大火,变成了黑金色,灰灰的,蒙上了灰尘,朱红的铁门贴上了封条,阳光下,那一缕缕的,像是织成的蜘蛛网,守在大门口的狮子倒在地上,脖子上还绑着那晚系上去的红缎子,红艳艳的,却再不找到当日的喜庆。
那晚,楼王府前,车马络绎不绝,来道贺的皆是朝堂上三品以上的大员,人声鼎沸,一切,似乎还发生在昨日,眼前,破败不堪,竟给人一种时过境迁之感。
虽然是在繁华的闹市,四周却一个人都没有,更不要说像弦月与兰裔轩这样站在门口,这个地方,冷清的吓人。
“浪费。”
弦月摇了摇头,啧啧了两声:“就算是要放火也应该把楼王府那些值钱的抢出来啊。”
她转身看着兰裔轩,语气微微的有些冷:“兰公子,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兰裔轩为抿着唇,看着弦月,没有说话。
“进去看看吧。”
弦月手指着楼王府,向后退了几步,四下看了一眼,没有找到合适的入口。
“跟我来。”
兰裔轩道了声,走在前边,绕过那一条长长的门墙,经过一条并不是很长的小巷,尚算隐蔽的一个地方,有一处小小的木门,被从墙内伸展出来的树枝遮挡住,兰裔轩上前,轻轻将门推开,许是太长时间没人打扫,门上停了许多灰,在风中起舞,十分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