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白战枫向后退了几步,走到陈若熙跟前,轻拍她的背,心里有几分歉疚。
她是首辅的孙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还怀着身孕,这地方,确实不是她能来的,但是弦月执意要求,这样小小的要求,他怎么能拒绝?
这一次,是他对不起她了吧,如果自己加强戒备,轩辕的军队怎么可能潜到白楚?这些人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而已。
她本就是个重情义的,这些人,又全都是为她而死,而且那般的凄惨,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心里舒服点的话,那就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吧。
陈若熙摆了摆手,起身,拍了拍胸口,还没顺过气来,那尸臭味又是一**的袭来,让她又是害怕又是恶心,蹲着身子,呕吐的越发厉害。
“公子,我。”
白战枫瞧了眼走在前边的弦月一眼,夜风迎面轻拂,吹的她衣裳飘飞,孤寂而又荒凉,带着说不出的伤感和落寞,难以形容,微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弦月,我让人送若熙回去。”
弦月转过身,一言不发,总是上扬的唇紧抿着,明亮的双眸一片暗沉,明明已经入夏,可这风吹在身上却是冷飕飕的,就像她看人的眼神,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哦。”
弦月淡淡的应了一声,陈若熙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心下吃了一惊,抬头,弦月突然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来,一把将白战枫推开,扣住了她抬起的下巴:“白夫人不舒服吗?”
眸中的暗光,除却悲痛,再无其他,她笑着,在陈若熙惶然而又恐惧的目光中,松开了她的下巴:“绿衣,给她瞧瞧,可别现在给我出事了。”
弦月抬头看着白战枫,那目光也是冷的,就算是嫁给兰裔轩,成为兰国的王后,她也从来不曾疏远自己,和以前的凤弦月一模一样,但是现在,她的眼神,早就不像是在看朋友,而是仇人,由着深仇大恨的仇人。
白战枫莫名,这样的弦月,还有她对待陈若熙的态度,让他生出了强烈的不安,白鳌也是一样。
想说些责任弦月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加的忐忑。
“公主,孕妇闻不得这个味,并无大碍。”这样重的血腥,这样重的杀戮,孕妇能适应才怪。
“没事就好。”
弦月笑着握住了陈若熙的手,陈若熙狠狠瞪她,弦月不松手,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王后怎么了?不对劲。”
雷安走到绿衣跟前,小声问道,虽然弦月姑娘有些时候会任性胡闹,但就算是对公子,她也不曾如此严苛,虽然他比较粗线,不过也能感觉的出来,肯定是那陈若熙坐了什么对不起弦月的事情了,低头,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是弄不明白,虽然和雷云是双胞胎,不过他没有他细致的玲珑心。
绿衣抬头看了雷安一眼,没有回答,虽然弦月什么都没告诉她,她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弦月拉着陈若熙的手,走向一线天:“那么窄的一条道,很短对不对,你看我们一下子就走完了,可于那日的我而言,却难如登天,你可知,为了让我从这条道上安全过去,有多少人丧生乱箭之下?”
弦月转过身,手指向身后的一线天:“你可记得那个叫你若熙姐姐的女孩?从这里出去,我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以为还有人活着,转过身,她就骑在马背上,浑身上下插满了箭,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她还那么小,应该很怕痛,可是她倒在我的怀中,居然告诉我自己很开心,怎么会觉得开心呢?身上都插满了箭,还那么的疼,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难过?难过的想死,她说她一直想叫我姐姐,公主姐姐,以前一直没敢叫出声,是个傻孩子对不对,既然早就那样想了,为什么不做呢?”
想到那日的芽儿,弦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些与我何干!”
陈若熙狠狠的甩开弦月的手,她在极力克制,却还是无法控制住,心虚的惶恐,像一只细长的藤蔓,绕着她的颈项,一点点越来越紧,让她无法呼吸。
“白大公子,我身子实在不舒服的厉害,先回去了。”
她朝着白战枫福了福身子,就要离开,手腕却被弦月更紧的扣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答应了会替她们报仇,当然要那人血债血偿,我没让你走,你如何能从这个地方离开?要走可以,横着进来,竖着被人抬出去,我不介意一尸两命的。”
“弦月!”他的心是偏向弦月的,所以才会让陈若熙怀着身孕到这个尸体呈山的地方来,但是陈若熙毕竟是他的妻子,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她现在怀着的都是白家的孩子,这是他的责任,他现在就只剩下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