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站在兰裔轩的上方,转过身,看到那些枝条朝兰裔轩袭去,快步向后退了两步,手中的软剑就像是灵活的蛇身,时硬时软,直接砍在那些柔软的藤条上,而这魔树却好像有灵性一般,也会疼痛,也会害怕,在被弦月砍了几刀之后直接缩了回去,那张开的口就像是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兰裔轩和弦月。
弦月收回雪魄,她的脸上,手背上,还有那素白的衣裳全部都是血,只有那雪魄干净如初,半空中,一个旋身,直接落在兰裔轩的身后,借着这难有的平静,直接将兰裔轩从树上拽了下来。
“兰裔轩。”
弦月双手紧紧的握住兰裔轩的肩膀,使劲的晃了晃,他的眼睛是晶莹的琥珀色,那是被施咒的颜色,空洞而又茫然,直直的盯着那棵渐渐安静下来,伺机再动的食人树,就要走过去。
“不准去。”
弦月直接拦在他的身前,兰裔轩则仰着头,看着那难得在面对美味还能安静的食人树。
弦月见兰裔轩不看自己,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兰裔轩,我是凤弦月。”
她叫的歇斯底里,明明都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了,为什么在喝了那汤汁时候,连她的叫唤也没有半点反应。
兰裔轩像是个懵懂的小孩,低头看了身前的弦月一眼,与其说看着她的脸,倒不如说是看着她脸上那斑斑点点的血迹,那般妖娆的颜色,慢慢的流动着,就像是盛开的鲜花,极其的刺目。
弦月见兰裔轩盯着自己,那茫然的瞳孔有瞬间的紧缩,蓦然想到什么,直接用手中的剑划破自己的手臂,她下手不轻,眨眼的功夫,便有潺潺的血液顺着那雪白的手臂流了出来,一滴滴滑落在地上,还能清楚的听到如滴水般的声响。
她说她对他的感情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不离不弃的感激,她说她放心不下最最在意的凤久澜,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希望能守护好哥哥还有凤国的子民,她当时是抱着死的决心,如果自己不能扛起这份责任,她希望兰裔轩能为她担起。
若是与至亲至爱之人一同面对生死,总希望另外一个人能够坚强的活着,明明知道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兰裔轩最最害怕的便是挚爱的人在他的面前流血,然后彻底离开,这是灵魂深处的恐惧,是任何的药物都左右不了的,就像她,不正是因为担心兰裔轩会离开自己,葬身食人树之口,所以拼命醒了过来吗?兰裔轩那个时候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决定了吧,可还要骗自己说宫少华总有一日会死在他的手上,或许他知道,如果他离开了,自己会代替他完成那件事,亲自解决了那个强大却又心思狠毒的女人。
兰裔轩只是看着弦月的左臂,看着那一道看不清伤口的血痕,他的视线紧紧的追随着每一滴流向半空,然后滑落在地上的鲜红液体,那晶莹的琥珀色一点点慢慢变淡。
“兰裔轩,这个地方还处于母系氏族公社,只有女人才能在这个地方享受崇高的待遇,我能用他们的语言进行交流,他们将我当成神明的使者,这个地方,被当成祭祀品的就只有男子,而女子是不能勉强的,没有人愿意被一棵树吃掉,他们用他们信奉的神明起誓,如果我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们的贡品,他们会带你从这里的出口离开。”
弦月也不管兰裔轩听得懂听不懂,只是一个劲的说,她需要解释,不管他能听进去多少,她觉得他是在听的。
“所以兰裔轩,只有我死了,才能救你,而你要是被这食人树给吃了,你死了之后他们就会全力追捕我,如果我还在昏迷之中,等我醒来,他们就会将我捉起来贡给他们的神明,我们两个就会一起死。”
“兰公子,你要是不想看着我死,就给我清醒过来,醒过来知不知道,我怎么能抛下你?我做不到的。”
弦月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兰裔轩的手臂,那潺潺流动的血液直接洒在兰裔轩的衣裳上,弦月靠在兰裔轩的怀中,仰头看着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白花花的一片。
再也不要让来让去的了,兰裔轩那般心思玲珑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异样,在面对死亡时,她或许可以做到坦然,但是心惊却总归是不一样的,她怎么还不明白,兰裔轩既然能为了她不要命,真的是爱惨了的,只是这个人的感情从来不会放在嘴边而已,却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让你深刻的感觉到。
最怕挚爱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兰裔轩,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因为他去送死,她是在意哥哥,但是同样的也不能没有兰裔轩,所以要死的话就一起死吧,再也不要让来让去的,不要让活着的那个人备受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