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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要再提(出书版)(70)

门合了起来。

在电梯里的时候,两个人的沉默让电梯里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样。

任苒看着自己映在电梯上的脸。

不是过去的那张脸了。

但是,似乎······眼前恍惚,过去的仍然与现在的陈然,重迭在一起,两张面孔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注视着自己,无数的往事纷杂的闪过,幼时父亲的面容、母亲身上的香水味、舞蹈教室里明亮的大窗户和落地镜子,太阳透过窗子照进屋里,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漂浮飞舞。

音乐、打碎的酒瓶、鲜血、医院的消毒水味、飞驰过的车影,突然间跃到眼前的山壁、翻倒的世界、旋转的天空,越来越远······

他觉得命运不公,但是他从来不肯低头屈服。

他做了许多事情,对的、错的,可是他都不后悔。

但是任苒已经死了。

他不再是任苒了。

任舒不再是他的亲人,朋友······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回医院吗?”任苒点点头。

程士祥发动了车,驶出地下车库。

任苒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他是任舒的现任恋人······应该是的,任苒曾经看到过他们在阳台上接吻。

但是他今天和任舒之间的那种冷漠气氛,并不像恋人。

任苒对此不关心,也不再好奇。

“我们······没吵过架。”程士祥声音很轻,但是在封闭的车里听起来如此清晰。

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似乎总吵架的关闭不能算好,可是从不吵架······因为吵不起来。大概是我的个性如此,太冰冷,而吵架需要太多的热量。”

这句话,刚一听到,像句玩笑话。

“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应该满足,可是明明心里还是觉得有个地方填不满······对不起,莫名其妙就跟你说这些。”

“你和他······分手了吗?”

“也许吧。”

车子转了向,汇入滚滚车流中。

远远的,正午的阳光显得那样苍白。

到底是年轻,身子底子好,周群恢复得很快,他异常沉默,静静的躺在那里半天,一个字也不说。

任苒把自己带来的花插在瓶子里,然后从保温壶里把汤倒出来,温暖的香气在清冷的病房中弥漫开来。

“我在楼下买了两份报纸。”任苒轻声说:“你想看吗?有一份是体育的,还有一份晨报。”

周群没出声。

医生说为了身体恢复得更快更好,止痛剂能不用最好不用,周群善于忍耐和吃苦,可是任苒发觉他以前还没有完全了解、完全认清楚,他究竟有多么坚忍。

周群就静静的躺在那儿,闭着眼,抿紧了嘴唇,眉头微微皱起来,如果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以为他并没有遭受疼痛的折磨——可是任苒了解他。

他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时短时长。

他的身体僵硬,拳头握得紧紧的,任苒费了点力气才掰开他的手,他的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血红的痕迹,皮肤上有一层冷的潮意,指尖冰凉。

任苒没有劝他,只是握着他的一只手,展开刚才买的报纸,轻声的念着上面的新闻,念完一段,也不先等看护来,自己替他换衣服,换下来的病人服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过了中午,周群睡着了,任苒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原来显得敦实的一张脸,渐渐瘦了下去,方正的轮廓看起来有了几分硬朗和坚韧。

任苒觉得微微心酸,怕把他弄醒,但是指尖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恋恋不舍,迟迟没有从他的脸庞上移开。

又下过一场秋雨之后,秋天彻底离去,这个城市的冬天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的冷,与北方的严寒不同,这种冷是一直透到骨子里的。

孙浮白站在会客室里,隔着玻璃看着病房,病房外头有个小阳台,周群已经可以起床,但是仍然不能自己独立行动,任苒扶着她出去坐在椅子上,问他要不要喝水,周群摇摇头。

孙浮白看到他低下头和周群说话,脸上的神情温柔,孙浮白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他想,他的声音一定很温柔,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看起来干净而精致,发丝是金色的,鼻尖额头都像是玉雕一样。

任苒帮周群倒了一杯橙汁,转头看到孙浮白站在那里,他和他对视了几秒钟,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转身出来。

“你怎么过来了?”

孙浮白点了下头:“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孙浮白的掌心里有一串钥匙:“带你去看个人。”

他的语气并不是征求任苒的同意,而是直接这样说出来,像一个命令。任苒对这人的了解至深,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中午之前我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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