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箫定定瞅着凤夙的眼睛,半响不动:“他取笑你,便该死。”
凤夙懒懒的倚在廊柱旁,微风拂过她的面,如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动,笑道:“取笑我的人大有人在,你杀的完吗?”
“杀不完,所以只能杀了造谣者。”燕箫说着,垂眸望着地面,有笑容在脸上流溢而出:“你这样的人,像那样的污秽之语不该入了你的耳。”
“我这样的人?”凤夙有了好奇之心,问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少年脸上竟浮起一抹红晕,有些尴尬道:“总归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人。
凤夙轻轻的笑,趴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碧荷,半真半假道:“早知你如此暴戾嗜杀,当初我就不该应你所需,成为你的夫子。”
闻言,燕箫也不见生气,反而低低的笑,少年笑声低沉,自是动听的很。
“你笑什么?”问这话的人,嘴角不期然的爬起极其浅淡的笑意,佯装生气,微微挑眉:“以为我说笑。”
年纪轻轻的六王爷终于收住笑,只定定地看着凤夙,清澈的眼眸里有隐隐光华在寂静流转着:“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相信夫子仍然会来到我身边,成为我的教习夫子。”
凤夙微微仰面看着他,笑得淡然:“为何?”
燕箫声音凉滑似水:“遇到夫子之后,我才发现,夫子虽然心狠,但却杀一人,保百人。所以有时候不是你心狠,而是你把拯救世人当己任。你当初之所以成为我的夫子,是否觉得燕国皇子中,唯我有明君之风?”
凤夙弯唇:“倒是不谦虚。”
燕箫但笑不语,两人并肩观荷时,凤夙才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少年身高竟已超过她一头,不由心思感慨,时间过得真是很快。
如此过了片刻,少年忽然轻轻唤她。
“夫子……”
“嗯?”
少年随手指向池塘某一处:“你看,有荷花开了。”
可不是吗?那是入夏第一支新荷,开的异常娇艳,夺目。
见她看的入迷,他微微含笑,声音柔的惊人:“学生采来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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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浮上脑海,只因此刻现实和过去重叠。
依然是故地,依然是故人,依然是入夏第一支新荷……采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宫之主燕箫。
就在半个时辰前,凤夙尚未离开夕颜殿,就见外面一大众人走了过来。
众人簇拥着燕箫,梅妃和宁妃均在其列,行走间,李恪不时的凑到燕箫身边,压低声音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怕是在说沉香之事。
此番阵势,倒像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白芷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迎上去的时候,凤夙适时的站在了白芷身后。
妃嫔自该有妃嫔的本分。
燕箫还穿着朝服,黑色蟒袍,清雅贵胄,步伐虽显疾快,但却沉稳有力,远远看到白芷走出内殿,目光远眺,待看到白芷身后默默跟随的凤夙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凤夙的错觉,那一刹那,燕箫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许多,至少给人的感觉没有适才那么紧绷。
近前,白芷和凤夙微微行礼,燕箫扶起白芷时,眸光似是又看了凤夙一眼。
别人没注意到,李恪倒是注意了,微微皱眉,这妖女还在这兴风作浪呢?
“云妃也在?”燕箫声音如常,但如此主动询问,难免引来在场所有人心思诧异。
凤夙浅声开口:“适才娘娘有事垂询,这才逗留在此。”
“哦?什么事?”燕箫问的无心。
在凤夙开口前,白芷含笑打岔道:“女人家说话,殿下并不见得就爱听。”燕箫薄唇微勾,并未多说,而是问道:“听说,余妃和董妃之事有眉目了?”
白芷启唇道:“余妃和董妃均查明,两人都是中了守宫精~液之毒,所以才会尸骨无存。”
燕箫眸光暗沉,荡漾出潋滟夏色:“李恪说,你一大早在沉香搜查到了两只大守宫?”
“臣妾有罪。”白芷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
燕箫这次并未扶她:“这话从何说起?”
“殿下以前有令,东宫内眷不得擅闯沉香,今日若不是事出有因,臣妾绝不会违背殿下命令,擅闯沉香……”
“若你一人,倒还好罚,这么多人,又该如何罚?”燕箫这话是对白芷说的,但目光却望着凤夙,笑容渐消,眸眼深深。
凤夙微微别开眼,宁妃和梅妃已经好奇的往她这边看了。
他……可是故意的?
耳边传来白芷的声音:“……待此事落定,臣妾愿代姐妹们受过。”
有少许沉寂,然后燕箫说道:“你且先起来,沉香里发现守宫的踪迹,并不能说明什么?若有人想要嫁祸夫子,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