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尘淡然道:“于我无碍,在山中修道,我宿在山石之间,常有数月不见人影。为寻出破命人,莫说坐忘十日,百日我亦可。”
大提点面含欣慰,点点头道:“汝心弥坚,大善。”
景尘神色微微一动,侧转视线看向他,道:“朱世伯,现在可否告诉我,寻到破命人以后,我要如何破应这生身劫数,好解脱我几位师长。”
朱慕昭背过左手,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弯下腰,抬起右掌,轻轻抚在景尘肩上,道:“到那一日再说不迟,你且安心静候吧。”
景尘敛起目光,未作追问,漠然的好像事不关己。
朱慕昭眺望着远处水面上扇翅的一对白鹤,静静陪了他一会儿,才回到楼中处理未完的事宜。
余舒站在马棚前给小红喂草,心不在焉地想着上午她收拾好明天出游要带的东西后,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所以掷的那一卦。
她对六爻愈取愈熟,至今能有四五成的准确率,从卦象上看,明日他们竟不能成行。
余舒心里直犯嘀咕,这头猜想着会是哪个不省心的人耽搁了行程,那头就听到芸豆唤声:“姑娘,前头来人了,声称是太史书苑派来传话的,请您过去呢。”
余舒摸了一把小红修长的脖颈,转头去前面见人。
半个时辰后,余舒站在荣盛堂里,望着零星在座的几个院士,清楚了明日不能成行的原因。
原来那个不省心的人是她。
秦源坐在他那把交椅上,一脸正色对余舒道:“月柔摔伤,无法前往祭祖大典,我和几位院士商量后,决定由你顶替她,你尽快回去准备一下,然后拿着印信到礼部去找当差的王大人。”
“”余舒听完这简单几句解释,险些气笑了,这叫什么事儿,那天在荣盛堂一群人打着算盘将她扒拉下来,现在出了差池,又要找她来凑数,和着她这个女算子就是让他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余舒想说她不稀罕去,让他们爱找谁找谁,话到嘴边,愣是忍住了脾气,磨牙笑道:“我随身带着印信,不用准备了,还请秦院士帮我找个带路的去礼部。”
祭祖这种大事,到底容不得她使性子,为逞一时爽快,毁了前途不值。
可恶,好好一次郊游泡汤了!
秦源不知余舒暗恨,招来一个认路的女院生,带她下去了,人走以后,在座几人才说起话。
“呵呵,有些人运数该是如何,怎么拦都拦不住的。”吕夫人扶了扶鬓发,面露嘲色。
众人不语。
所幸高院士今天不在,不然又是一场争执。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也去
转了一圈,余舒到底还是混进了祭祖大典的队伍里,尽管她也不情愿,可是送到面前的机会,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她自我安慰了一番,心平气和地到礼部去报道了。
内省衙门就在皇城脚下,离司天监不远,余舒找到王大人时,太阳就要落山了,议事的大厅里只零散坐着四五个人,都是太史书苑的学生。
余舒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文少安,短暂的惊讶后,就意识到他八成是替换了她的那个人。
真是巧了,文少安进太史书苑是用了她挤出来的一个名额,参加祭祖大典,又是做了她的备选。
文少安也看到刚走进门的余舒,迟愣了一下,便站起身朝她点头示礼。
不管其余几名院生看到去而复返的余舒是什么心情,礼部郎中王大人却很高兴,捧器的六个人总算是来齐了。
王大人和余舒相互见礼后,就让主簿取来花名录戳上余舒的算子印,给了她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转头对今天上午就来礼部报道的几个年轻人道:“手上这份礼规,各位小先生回去后最好是熟背,明日就不用来了,等到三天后礼服赶制出来,司天监会安排你们提早前往皇陵外的华珍园小住,介时你们才能见到法器。”
交待后,他就匆匆领着余舒到行事司找裁缝量身去了。
望着他们离开,湛雪元使劲儿扯了下手里的小册子,口中不清不楚地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是她”
。…
等到余舒从内省出来,天已经暗了,因为主街上只许官马通行,刘忠驾着马车等候在另一条街上,余舒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唤她“阿舒?”
余舒一转身,就看到薛睿站在她之前走过的大门台阶上。显然刚从里面出来,身旁还跟着两名官员。
看到是她,薛睿就简短地和两名佐官告别,拎着袍角迈下门台,几个跨步来到余舒眼前。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余舒先是疑问,她前天从忘机楼回了家住,算上今天,有两日没和薛睿碰面了,不同于楼上楼下知道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