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屋里,戴莲情觉得面容上一阵寒冷,伸手一摸,是细小的冰粒,不知结了冰的雪花,还是结了冰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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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黑的仿佛化不开的墨水。只有飘飞的雪花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微亮的银光。
婚期临近,连日来的张罗,累的戴家上上下下一入夜便早早的歇息,因此整个戴家在夜间出奇的寂静,只有雪花纷纷扬扬飘落的簌簌声。
纵被无情弃,不能悲
戴莲情独自一人伫立在戴家后院的梅林中,梅花在今日并发开放,整个戴家后院一天都萦绕在清新淡雅的梅花幽香中。
瘦弱的身躯在寒冬的月光下愈发显得凄凉,身上的衣服是大大小小的补丁,还有长久因洗涤而泛起的毛边,这么破旧的衣服像是抵不住寒冷的冬夜,瘦弱纤细的身躯有些微微的颤动。
雪花,梅花,纷纷洒落,打在戴莲情身躯上。少女微微抬手,接住了一朵粉色的梅花花瓣,那一刻她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异样的亮光。
“你还不睡觉,躲在这里干什么?”陡然的一句话,使得单薄的身体猛的一震。
戴莲情转身,回头,眼中又恢复了一贯的畏缩逃避,低首潋睫,细细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喃喃道:“老爷。”
戴家老爷戴家成有些失神的看着戴莲情身后的梅花林,叹气道:“夜里天凉,冻坏了身子。”
“是,老爷。”戴莲情有片刻的呆愣,之后神色闪过一瞬间的惊喜。
“明天是大喜之日,你自己可以不在乎你的身体,可是莫让戴家丢了人,说虐待叶家未来的少夫人。”顿了一顿,戴家成声音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然后,戴家成转身走了回去,心里却七上八下:四年来,自己只是擅自主张的将她留在戴家里,不闻不问,如今,戴家却是要靠着这个人人唾弃的少女高攀吗?是天意还是戏弄?
戴莲情看着远去的戴家成,心底微微泛酸,想哭。为什么没有一个真正的关心过她?难道她就是那么下贱的命吗?连别人的施舍和同情都得不到半分。
如果老天真的是想让她,戴莲情,受一辈的苦,为什么在前世不让她一并受够。即使换了世界,她依旧还是逃不掉那命中带来的苦——苦的她的心永远是纠在一起的。孤儿院的妈妈不是说,请君怜情吗?那她明日嫁给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她两生中怜惜她的那个人?
纵被无情弃,不能悲
原本因为戴家成一句话稍稍暖和的身子,此时又变成冰冷冰冷的,使她微微开始颤抖。
习惯寒冷的人,真的不能享受一点一点温暖,否则温暖过后的寒冷,是无法承受的。
戴莲情有些泛白的脸强忍着微微一笑,有些苦涩,让人看了心痛不已,“为什么,情儿的命就那么的苦,情儿到底哪里是不对了,为什么所有人看到自己都会那般的厌恶….”
最后的话哽咽在喉咙中,她咬了咬牙,朝自己漆黑冰冷的小屋走去。
然后看着床上一袭嫁衣,有些发呆,那是再也平常不过的红布料,再也平常不过的样式,却是让她有些微微的激动,她从前世到今生,从未穿过新衣裳。
颤颤巍巍的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略有粗糙的布料,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渴望。那种渴望像是她渴望有人正眼看她一眼般强烈。
半晌,戴莲情终于抵不住自己心底的浓烈渴望,屏住呼吸,缓缓的举起瘦弱粗糙的小手,轻轻的慢慢的将自己破旧不堪的衣服脱掉,冬夜的屋里由于没有炭火,寒冷异常,戴莲情瘦小的身躯开始发颤,皮肤也呈现出灰白色。然而她的眼光始终是亮的异常。
紧接着戴莲情小心翼翼的拿起嫁衣,像是母亲呵护自己孩子般,眷恋爱惜的一件一件的穿起。过了许久,终于大红的嫁衣穿在了戴莲情的身上,接着她迟疑了一下,跑出了屋门,穿过曲折的后院,她来到前院的池塘边。戴莲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结冰。
戴莲情轻轻现在池塘边,就着皎洁的月光,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澈的眼神,洁白的肌肤,纤细的身躯。戴莲情心中欣喜万分,不由得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
突然一阵声响,吓得戴莲情脸色苍白,急忙转头,环顾四周,幸好没有人,否则自己定要挨骂了。雪夜异常的安静,由于方才的惊吓,戴莲情的心跳的飞速。方才兴奋的心思瞬间湮灭,只留下无尽的伤感。
纵被无情弃,不能悲
原本由于激动和奔跑的身躯,一瞬间又开始微微的发颤。
瘦弱苍白的面孔强自挤出一个笑容,心道:回去吧。想罢,便缓缓的转身向偏僻的后院走去,边走便可以听见极轻的颤声,夹杂着哭腔:明天,自己就可以不在这般的为了看自己而如此鬼鬼祟祟了。她就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