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剧烈的收缩,泛着恐惧骇然的光,那一瞬,武宇的身子拼命向后倾斜,可刚才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也太迅猛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张大着嘴巴,想到那血腥的一面,害怕的闭上了眼睛,下一瞬,他感觉自己的右手,那里边的血液就像是草原上的井泉一般,从底下不停的喷了上来,然后,便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啊。”
他大叫了一声,有人在他的身后,对着他的膝盖重重一踢,整个身子和刚才一样向前倾斜,然后,整个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睁开眼睛的那一瞬,他看到自己右手所在的位置,是一滩滩浓的化不开的鲜血,刺的他眼睛酸痛,手痛,眼睛痛,可心口的那个位置好像更痛。
“塔其宇,你是个有信仰的人吗?你的信仰是什么?”
闭上眼睛,她说的话却在耳边,萦绕不散,眼前似有无数道的身影飘过,满目的沉痛。
忍着右手手筋传来的阵阵疼痛,他紧咬着唇,想要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只手已经无法承受住他的重量,再次悲痛的闭上眼,躺在了地上,接受着右手已经被废的这个事实。
地上,冰凉冰凉的,那种凉,是刺骨的,眼底有清泪流淌,却又很快与那枯黄败落的草木融为一体,那尖尖的东西,扎的人眼睛越发的疼。
现在的他们,应该就是一体的,一样的悲哀,一样的苍凉。
其实,他是有信仰的,他的信仰是易楼上那个一身白衣的恣意男子,可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做出这足以令自己痛不欲生的背叛来呢。
塔其家族,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
“主子。”
那数十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将剑上的血迹擦干,躬身走到夕颜的跟前。
脚步轻盈,走起路来,甚至没有丁点的声音。
“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
那是属于女子的声音,可那声音,却是全然陌生的。
武宇慢慢的从哪个悲痛的世界回过神来,四处看了一眼,树枝上还残留着落叶,将那月光挡住,周围的一切,看的不甚清楚,不过空气中却还残留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化尸粉也真好用,这一小瓶倒下去,那十几个大块头的尸体一下子就不见了。”
说话的女子身量娇小,圆圆的脸,粉嫩粉嫩的肌肤,看起来甚是无害,挥了挥手上的小瓷瓶,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那份嗜血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这个人怎么处理?”
如夜一般清冷的声音。
“当然是一起化掉了。”
那人看着手中小瓷瓶中余下的化尸粉,神情越发的兴奋,看着地上流血的武宇,跃跃欲试。
武宇睁大眼睛,看着围在身边那一个个娇笑的女子,全然都是陌生的脸,这些人,他一个都没见过,可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居然不知情。
他不至于自大,但因为在易楼那几年的生活经历,他一向相当的警醒,即便是夜里睡觉,只要有丁点的声音也会被吵醒,可是刚才,他笑了笑,可心里却觉得苦涩难忍,这些人,才是夫人最后的绝招吧,箫剑他们那些人知道吗?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是防着自己的。
突然间觉得一切好像都没什么意思,看着前方,似乎没有了一点动力。
“夫人,那天那只报信的小狐狸好可爱,你把她送给我好不好?”
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和琉璃的女子装扮不同,武宇扫了众人一眼,发现这些人的俯视装扮好像都不曾见过,十分的简单,没有琉璃的繁琐,比起草原上的那些女人还要简单。
“恭王妃,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如她的愿,唤她恭王妃,心底一片的苍凉,今后什么都没有了吧。
“一开始,我只是猜测,我和彩云在皇宫那么久,可箫剑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依着萧剑的谨慎,他不会不进宫,那就只有一点,有一个和我亲近同样也和他认识的人站在了另外一边,对你的怀疑,真的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武宇,我是真的很失望呢。”
她看着地上的武宇,声音带上了怅然。
“主子,既然她让你失望,我帮你把她杀掉,不过你要把那只小狐狸送给我。”
那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话音刚落,身子如鹤一般,冲到武宇的跟前,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小的银亮飞刀,直抵武宇的颈项。
她快,夕颜的动作更快,就在那刀要落下去的时候,夕颜扯住了她的马尾,顿时引得她哇哇大叫。
“所以,一开始,你只是试探。”
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了鹰的锋利与果决,带上了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