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白点了点头:“知道了。”
顶楼是一大片的空地,边缘建立了一座小小的台阁,台阁的四周,帷幔飞舞,四角的边缘,挂着明亮的琉璃宫灯,正中摆放着一方圆圆的檀木桌,只有两张椅子。
夕颜牵着夏夜白的手,走到正中,转身,看了夏夜白一眼,开口道:“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夏夜白慢慢的睁开眼睛,许是被东西蒙住了太久的缘故,一开始眼前的世界花花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夏夜白轻轻的晃了晃脑袋,眨眼的刹那,脸上银白的面具也被取了下来。
“颜颜。”
凉亭的四周,素白的帷幔被缠绕成一团,悬置在梁顶上,正中的位置,一排排的纸鹤在风中飞扬,纸鹤的正中,是拳头大小的小灯笼,很小很小,只用一根主板将四周固定,正中是一根小小的火柱,金色的光亮洒在素白的纸鹤上,那些纸鹤瞬间就染上了金色,振翅欲飞,足足有数十排,将整个台阁缀满。
好像,要把他们一起带到天上去。
顶端的四周,一排排过去,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小灯笼,隐约可以瞧见里边红色的火柱,在风中微微的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将这一小方天地完全照亮了。
夏夜白走到凉亭,仰着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那些纸鹤:“和上次在王府看到的白鹤很像。”
夕颜站在原地,看着拨弄着纸鹤的夏夜白,也不管他是不是看得到,一个劲地点头。
“好像有点丑。”
夏夜白嘟囔了一声,那些纸鹤,与市面上看到的那些精细的小玩意相比,真的是相差很远,歪歪扭扭的,还可以看到上边的折痕,有些甚至只有一只翅膀,要不就是左右不对齐,两边的翅膀,一边大一小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难受,那种感觉又好像不是难受,整颗心完全被胀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般。
还有那些拳头大小的灯笼,外边糊着的那层纸都已经破了,也没有图案,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且还很差劲。
夏夜白的眼眶有些酸涩,微微的痒,晶莹的泪花盈满了眼眶,却始终没有落下。
“什么嘛?”
夕颜瞪着夏夜白,生气的跺了跺脚,双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她,褪去了人前的那份强悍,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女人。
夏夜白转身,蓦然想到什么,跑到夕颜跟前,突然拉起了她的手。
“你在干嘛。”
夕颜用力的甩开他扣着自己的手,放在身后,就是不让他看,却不知这样更有欲盖弥彰之意。
“今天我是寿星,必须听我的,别动。”
夏夜白叫了一声,双手扣住夕颜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摊开。
雪白的掌心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刮痕,明显就是竹片刮过的痕迹,拇指和食指的关节处,微微的有些裂开,并不是很明显,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里边细小的裂痕。
白皙的手背上,那一条条的痕迹,纵横交错,越发的明显。
“有什么好看的。”
夕颜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指尖,再亲密不过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了,可现在,他不过是盯着自己的掌心,她的耳根居然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辣的,浑身上下,滚烫滚烫的,很是不自在。
“一点小伤,我已经上了药了,很快就好了,过几天疤痕就没有了。”
夕颜伸手在夏夜白的跟前挥了挥,被夏夜白扣住。
“真是个傻瓜。”
夏夜白笑着将她揽在怀中,与其说是责备,倒不如说是怜惜。
口口声声说自己忙,没有时间陪他过生日,却悄悄地为他做这么多事,这个女人,他怎么能不感动,他又怎么可能不爱呢?
“夏夜白,我很高兴。”
夕颜靠在夏夜白的身上,仰着头,那双清澈晶亮的眼眸像是要把黑夜点燃。
她很高兴,不只是高兴而已,她觉得她应该用别的词来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很激动,可为什么激动,她也说不上来,一颗心,乱如麻。
“很高兴很高兴。”
夕颜定定的看着夏夜白,眼睛眨了不眨,有种想要大哭的感觉,可是应该怎么大哭,她却不知道,从小到大,她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记事以来,她更没哭过。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很冷血的人,冷血到明明想要大哭,却不知道该怎么哭出声,而现在,她两边的眼泪掉的飞快,她明明激动的也是想哭的,却变成了一边掉眼泪,一边笑出了声。
那种大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声,只有伤到极致才能哭的出来吧,可现在的她,很激动,很开心,所以,只有无声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