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夕颜,脸色发白,许是受冻的缘故,嘴唇发紫,额头上全是伤痕,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将罩在她身上的青裳都染红了,夕颜话刚说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得响亮,特别得脆弱,连续咳嗽了好久,像是快要咳出血来了一般,那双幽深的眸子不像往日那般神采飞扬,氤氲着薄薄的一层雾气,无论如何也瞧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可那面上却是一片的平静,不该说是平静,而是没有一丝波澜,像是死水一般。
“外边风大,夫人先在马车上等着。”
言罢,齐谡转身离开,他并未敲门,而是直接越过了重重的门墙,快速地朝着内院的方向行去,中间未有任何的停留,就像是自己的家一般,轻车驾熟。
夕颜放下帘子,背靠在车框上,背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酸痛感,可她却不觉得疼,双眼空洞茫然,大脑一片空白,明明什么都不想,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悲哀,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
“颜颜。”
“是颜颜吗?”
坐在马车上的夕颜听到外边急切的声音,千娇百媚的,夕颜忙伸手擦掉脸上的眼泪,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车上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红玉站在车门口,看着车上的夕颜,发丝凌乱,脸色惨白,嘴唇都已经发黑了,额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部都是伤痕,红红的眼眶,一看就知道是刚哭过不久,全身上下狼狈不堪,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真的差别有那么大吗?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吗?”
夕颜嘴角向上扬起,苍白的脸上扯出虚弱的笑容,再配上那红红的眼眶,被雾气氤氲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哀伤,这笑容有多勉强,她心里就有多难受。
“不是天天闹着要我娶你吗?我现在破相了,就想不认我了,这我可不依了啊。”
夕颜动了动身子,边说那眼眶红得就越发得厉害,蹲着身子,忍着身上的痛楚走了出去。
“你别笑。”
红玉见她走过来,忙探过身子,拉住夕颜的手,那双勾魂摄魄的狐媚眼顿时也红红的,盈满了水雾,伸手将夕颜拉到自己眼前,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将她眼眶不小心渗出的眼泪擦干,小心地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看着你笑我心里难受。”
若在平时,夕颜一定会冷笑一声,然后嗤之以鼻,定是要和她抬杠的,可现在,她却没了那个力气,不想动,不想开口说话,就想找个让她觉得温暖的东西可以依靠,温暖不来心,身子暖和也是好的。
“身子怎么这么冰?”
红玉握着夕颜的手用力地揉搓了几下,放在嘴边用力地哈出热气,可那双手依旧冷冰冰的,一点用也没有。
齐谡站在一旁,看着车内车外的两人,微微得有些讶异,夫人一向不喜欢与别人亲近,对谁都是冷冰冰的,眉宇间染着一份高高在上的威严,可现在对着这红玉,一点也不像是刚认识没多久的,倒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亲切得紧。
夕颜呵呵地笑了两声,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冷血动物。”
无论是以前的武媚娘,还是现在的莫夕颜,无论是冬天,还是炎炎的夏日,她的身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怎么都捂不热,也许她天生就是冷血动物吧,而能温暖她的人,除了夏夜白,红玉的身子也可以,她的身子很暖和,也很柔软,抱在身上的感觉就像是抱着一件上等的狐裘一般,不过那温度与柔软却是狐裘怎么也比不上的。
那口气,带着淡淡的调笑,若不是这张苍白的脸,若不是那双死寂的眼,真的一点也瞧不出她的异样来,既然知道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思剔透,这样瞒她,又是何必。
红玉没有再说话,低着头,伸手默默将夕颜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番,转过身子,看了齐谡一眼:“谁做的,哪个混蛋做的?居然敢这样对我的颜颜,不要命了是吗?老娘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把他们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月光下,那人一身艳丽的红妆,发丝如瀑,白玉一般的肌肤,熠熠生辉,轻眯的双眸,媚眼如丝,上次在倚翠楼瞧见了是勾魂摄魄,可现在,这个千娇百媚的青楼女子却让人遍体生寒,望而生畏,那双眸子与他们夫人在瞧见公子被欺负时,几乎如出一辙,惊涛骇浪,像是要毁天灭地一般,那双眼明明比毒蛇还要让人觉得恐怖,却让人仍然忍不住被那潭深水吸引。
“四皇子设计,这身上的伤全是五皇子造成的。”
齐谡据实以告。
“夏天辰,夏俊驰,这两个死人,总有一天,老娘要他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