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便是汪益。
得了皇帝的承诺,能保下家人,汪益是高兴的。虽然第三代才能重新入朝为官,可现在他孙子都已经五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五六年之后,他便可以踏上科举之路。那时候,他若身体够好,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现在他为孙子铺的路,孙子应该是能用上的。
为此,汪益在这段时间跟疯了似的透支精力工作,力争在告老之前为皇帝做更多的事,立下更多的功劳。这样他的孙子要回到朝堂,也顺利些。
他的努力也得到了回报,皇帝召见他,让他推举新的左右丞相候选人,以及这次能主持官员考核事务的人。
甘修被斩之后,汪益就一人兼任左右丞相二职。
汪益知道皇帝这是在表示对他才华的信任,也是放手让他在朝中留下更多的人脉。
若是左右丞相都是他推举的,顶会承他的情。便是他百年后,他们只要还在朝堂,定会对他的孙子多加照看。
不需要多亲密的关系,只需要他们提点一句,做些举手之劳的事即可。
只是这责任太重大,汪益心中实在是难以抉择。深怕一个不小心,推举的人不够资格,事情办砸,好事变成祸事。
汪益这几日都在书房沉思,不敢轻易做决定。
“父亲可是有什么难事?”
正在和汪晏讨论孙子启蒙教育,但不知不觉又走神了的汪益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还不是陛下让为父推举人选之事。”
汪晏道:“儿子有一言,父亲可要一听?”
汪益道:“你说。”
汪晏停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事情并不一定非要一人或两人来做,左右丞相之位也不一定非要有人选。”
汪益手抖了一下,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汪晏道:“自古君权和相权便是对立的。陛下为何不趁此机会,废除丞相之位?庶务有六部,决策有大学士,权力集中在陛下手中,不是更好?”
汪益苦笑:“你啊……真是异想天开。”
汪晏摇头,道:“并非异想天开。从古至今,若帝软弱,相一手遮天;若帝强势,相如同虚设。那不设相位,也应无事。陛下可以集中几个臣子建立一个小朝会,分割相权。便是以后有奸臣混入,或是皇帝昏庸,多几个人,也能更好的钳制住。”
汪益陷入沉思。
汪晏的提议听起来的确有几分道理。若相权分割,就难以有一人只手遮天之事。毕竟相权分割,利益分割,那些大臣要完全达成一致意见也难。
而且若是皇帝昏庸,不理朝政,这几人同心协力,也能将大承再支撑一段时间,说不定能等到新的贤明的君王出现。
虽然肯定不能完全杜绝现在朝政一些弊端,但现在,肯定会让皇帝的政策实施的更加顺利。
只是如果他这么提出来,想着在他离开之后,可以登上丞相之位的人,岂不是恨他入骨?他孙子再入朝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刁难?
汪晏看出了汪益心中的犹豫,劝说道:“父亲认为是对大臣的人情更重要,还是向陛下表示忠诚更重要?陛下身体康健,且还不及弱冠。明儿入朝之时,正是陛下春秋鼎盛之时。”
汪益入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他拍着大腿道:“是为父想岔了!若此事能成,皇帝必记得汪家的好!”
汪晏点头。
汪益叹了口气:“为父拖累你了。”
以汪晏才华心智,却被他阻断了仕途……他一直都忠于新皇,为此还和自己好几年未说话,自我放逐,在外地游学,在汪家势颓后才回来。
回来之后便是这种噩耗。
汪晏摇头:“我是汪家人,当日不能说服父亲,迫于孝道选择自我放逐,没能继续直谏,是我之错。陛下念着父亲对大承的贡献,对汪家高拿轻放,已是仁慈。我不奢求其他,如今只想一边教导明儿,一边游历大承名山大川,替陛下将他的仁慈和贤明传播给大承的每一个角落。”
汪益再次叹了口气。
他知道汪晏孝顺,心里主意也大,想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
事已至此,只能做好现在手中的事,其他事情,不必多想。
多想……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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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步入正轨,可用的人又不多,卿昱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和白萌说过话之后就呼呼大睡。
白萌旱的有些难受,正准备找什么事分散一下注意力,结果得到一个消息,让她瞬间没了心思。
白母去了,白思受伤,白耘病倒,白家乱成一锅粥。
白思讨的媳妇还没有进家门,这下子白家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