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皱着眉说完后,抬眼瞧向观沧海,却见他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忍不住微微恼怒道:“你笑什么?见我发愁你很开心?”
观沧海又笑了笑,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却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在烦恼些奇怪的事。”那本是别人的人生,她不需要那么担忧不是么?为什么她竟然会当作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认真地苦恼呢?
楚玉撇撇嘴,道:“你可以认为我是太闲着了,不过我一定要想出来解决的办法,流桑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不为他打算?”倘若是不相干的人,她才懒得这么费神。
观沧海闻言,虽然还是笑着,却沉默下去不再说话,一直到楚玉拍拍手走了,他才低声道:“家人?”
……
虽然在观沧海面前信口开河地说一定要想出来法子,可接下来几天,楚玉还是毫无进展,倘若说几句狠话,固然可以激走流桑,就好像对萧别那样,可是萧别与流桑是不一样的,纵然同是山阴公主遗留下来的问题,萧别对楚玉来说是外人,而这两年来,楚玉早已经将流桑当作了自家弟弟。
她想要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达成自己的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看起来依然十分遥远,因为现在流桑便正在缠着她一块儿出去,并且数着日子告诉她她已经有整整半个月没有陪他了。
楚玉正被他扯着衣袖,缠磨得没法子,正要让步,却见流桑忽然停下动作,偏头倾听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的面色一连数变,又是惊讶又是怀念,还隐约有些不敢置信,过了片刻,他松开楚玉,拔腿飞快地朝外跑去。
楚玉心中疑惑,也担心流桑会出事,便叫上阿蛮,一道追至门口。
第237章 春风知我意
楚玉追到了门口时,流桑已经打开大门,站在门边定定地望着外面。
门外不算宽阔的青石板道路上,停着一顶轿子,一条人影斜靠在轿边,坐在轿杆上,悠悠地唱着歌。她唱的是一支儿歌,一口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温温软软地顺着春风送了过来。
那曾经令无数男子神魂颠倒酥麻入骨的声音,如今却充满了诚挚与温情,声音的主人一边歌唱,一边专注凝视着流桑,好像看着什么失去许久的珍宝。
曾经艳光四射的绝世容颜,此时卸去了昔日的铅华,素净而柔婉,如一支亭亭玉立的荷花,这是楚玉不曾瞧过的,钟年年的另一番面貌。
钟年年慢慢地唱着歌,唱了一遍又一遍,而流桑也静静地听着,待钟年年停下来时,他已是泪流满面。
楚玉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明白。
胡乱地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流桑有些抽噎着开口问道:“这曲子你是哪里学来的?”
钟年年温柔地望着流桑,目中亦有晶莹闪动,她低了低头,柔声道:“这曲子不是我学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许久不见了,阿桑……你还……记不记得姐姐?”
话未说完,她的泪水自白玉般光洁的脸颊上滑落,楚楚动人更添风姿:“昔日我们家中破败,我为了还债跟人走了,你则送到一户姓百里的人家寄养,算起来,你我姐弟已经有九年不曾见面,你不记得也是理所应当。”
流桑怔怔地看着眼前美貌绝伦的女子,已经淡去很久的影像又再一次地浮现在脑海中,记忆中的美貌少女与眼前的绝色女子重叠起来,竟是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却少了如今的风情,他慢慢地张口,低哑道:“姐姐……”这一声终于唤出口来,却让他更加的确定。
接下来,一场认亲大戏便在楚园门前隆重上演,流桑飞扑着抱着钟年年大哭,而钟年年笑中带泪,不住地抚摸他的背脊,反复道:“流桑,你长大了。”
这一番热闹也惊动了桓远,他走出来时,正瞧见流桑钟年年姐弟相认,按说钟年年算是与他有过节的,不过眼下时过境迁,再计较也是无用,更何况她是流桑的姐姐,索性就当忘了,不过令他奇怪的,却是楚玉的表情。
楚玉饶有兴味地看着姐弟相认,见桓远来了,连忙拉他过来品评:“你看钟年年哭得多漂亮?”她前世看娱乐新闻,说苦情言情片选女主角,都是要选那种能哭会哭的,还要哭得好看,眼睛一眨不眨地深情凝望,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按这个标准来说,钟年年的哭相显然可以打满分。
跟流桑抱着哭了一会儿,钟年年擦干眼泪,抬眼望向楚玉,这时候开始说正事了,她目光盈盈,语带哀求道:“公主殿下,昔日我受命容公子,得罪之处还要多请原谅。”
流桑愕然抬起头来,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虽然他一直被养在公主府中,但关于钟年年此人的身份,以及她给楚玉带来的麻烦,他还是曾听过只言片语的,只不过方才姐弟重聚,他心情激动,一时没想起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