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一走出兰楼,便感到几百双眼晴同时盯了过来,她轻揉着酸痛又麻痒的右手,目不转睛地朝梅楼下走去。
兰楼二层的几人看见她的人影,表情各有不同,就在遗玉要穿过场地中那一排排座位时,高阳忍不住将案上的茶壶狠狠地摔在了楼下,“劈啪”一声,惊动了整座楼中的人,遗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东方先生!”高阳提声喊道,“你是当本宫是傻子,还是这满楼的学生是傻子!她怎么可能是最优!”
两句话,道出在座几百个人心中所疑!
虽高阳的话,对东方佑有不散之意,但祭酒大人却没同这娇蛮的公主计较这些,他双手平身一下虚按,楼内渐渐静了下来,借着兰楼香廊特殊的位置,他的声音比原本要响亮上许多:
“此次书艺比试的结果绝对无误,是我等九名论判最后依照每人所交标纸比较之后得出,卢小姐共写七百五十八字,仅三处有误,的确是默下文章最多且语句最谁确的一人。”
七百五十八字!好多人都吃惊地瞪直了眼晴,遗玉是在香剩三分之时才重新开始书写的,这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写出这么多的字,固然让人惊奇,可真正难解的却是,她是如何将这七百五十八字记下来的!
高阳今日来,就是为了看卢家兄妹出丑,这会儿却稀里糊涂地让遗玉得了木刻,哪里能听的进去东方佑的话,待要发飙,却被长孙娴按住肩膀。
“东方先生,实非我们这些学生故意要质疑各位论判,可刚才艺比的经过,在座所有人都看着,那卢姑娘能被评最优,实在让人难以置信,请先生为我们所有参加艺比的学生解惑,也为所有观比的学生们解惑,否则,恕我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长孙娴面无表情地讲完这一番话,君子楼中便纷纷响起应和声:
“是啊!她怎么可能是最优呢,先生要说个明白!”
“她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背下那么多字的!请先生们解惑!”
“解惑!否则我等不服!”
遗玉背对着兰楼上的长孙娴,没有出言替自己辩解,而是等着东方佑等人发话,这一等便是一刻钟,因为梅楼上,九名论判也在争执。
查继文一手拍在案上的一张标纸上,道:“这白纸黑字怎么做的假,拿去给他们看看!”
严恒迟疑道:“我以为,应该让那位卢小姐,自己出来说一说,她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奇怪了,这篇文章是老晋在艺比前新作,底本和巨卷都是由祭酒大人亲自看管,难道是从哪里泄了出去——”
晋启德一瞪眼睛,怒道:“严老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泄题不成!”
“我自然不是说你,可你就不好奇吗,难道她还真能过目不忘不成?”
“说到底,你就是不满意我们书学院比你们四门先得了一块木刻,暗指我泄题!我告诉你,祭酒大人在让我写那篇文章之前,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那是作为此次书艺比试的题目!我去泄个鬼的题!”
严恒顿时一噎,“我、我本来就没说是你嘛。”
东方佑适时出声打了个圆场,“好了,严博士没有邓个意思,晋博士更是不可能泄题,我看,就让卢小姐自己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先生,我以为,让那小姑娘自己解释,是为不妥,五院艺比,本就走考校个人才能,她有才可以做到,咱们还要问她是如何做到的,那前日的琴艺昨日的画艺,是否也要问问赢得木刻的人,是怎样奏出那样的佳曲,怎样绘出那样的画作?”
此言一出,众人皆望向出声的房乔,他这话听起来也是那么个理,几名博士大人虽觉得他话有些不对味儿,可一时又品不出来,便又开始相互争论。
最后东方佑折中了一下,“各位以为这样如何……”
国子监的学生们,正在瞎胡猜测着遗玉是如何能得到最优的,有的说她是早早就知道了题目,有的说是评判们舞弊,有的说是她兴许真有过目不忘之能,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在他们进扯越离谱时,听到了祭酒大人的敲响了吊钟,一连十几声后,刚才喧哗的君子楼,才安静下来,可仍不乏交头接耳低语者。
东方佑重新站在栏杆边,扬声对着一众学子道:“我等九人以为,此次书艺比试的最优者,乃是书学院卢小姐无疑,然,尔等有疑问,卢小姐若自愿解答是为大好,可若是不愿,尔等也不当勉强。”
遗玉听了这话便明白,这是把解释与否的权利交给了她,若是她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自然能得到众人信服,若说不出,大家固然不能勉强她,可这么以来,得了这块木刻,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