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种可能,她脸色忍不住就开始难看,眼瞅着太子倒台,将要下马,皇上若是不管不顾,硬要施上一招起死回生,又该如何是好!
遗玉忧心忡忡,抬头去看李泰,可因听旨,他站在前列,背对于她,是难看出什么端倪。
有人愁,就有人笑,先后听罢这两道口谕,站在遗玉临近的长乐,一扫先前面上阴郁,甚至有心情开口讥诮,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传入遗玉耳中:
“便是这山里没了老虎,也容不得豺狗肆行,一心想着攀高,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长乐没有指名道姓,但这分明是在羞辱李泰,遗玉能忍得别人指着她鼻子尖骂,就是受不了别人说李泰半句不好。
好在她记得这是哪里,只扭头冷眼瞥了长乐一下,两手抄在袖里捏了捏隔壁上的皮肉,忍住没有发作。
长乐见她不敢发作,愈发得意,又低头同城阳交头接耳了几句,两人神色都现出轻松来,仿佛料定了太子一案不会重刑。
女人这边暗战,那内侍官等门下省的侍中和中书令领了旨意,将手中简帛又抖开一些,却是还有下文。
“皇四子李泰,自少雅好文学,聪慧正气,兴文馆工草隶,集书万卷,武当国,从年战于西域,驱狄人,降于碎叶,通北道,功不可没,其母瑾嫔,然为魏晋风骨之后裔,上无兄佳过者,幼弟岁不足,有卿荐表。故朕属意其为东宫,责令中书省制令,择拟吉时,昭告天下。”
内侍官念完最后一句,将明黄的简帛快速卷起,仍旧托在手上,像是从未打开过一样,他环扫了一圈殿内人脸,这一回没有等谁上前领命,捧着那三道口谕,折身而去,直到那通往后殿的厚重帷幔在众人面前放下,才惊醒了满堂,瞬间这灯火通明的殿内便成泾渭分明之势,一半是阴,一半是晴。
“陛下圣明啊,魏王…”
“不、怎、怎会,不对,本宫要见父皇,本宫要见…”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嫡庶有别,怎能、怎能如此草率就…”
这喜讯来的太过突然,遗玉腿脚发虚,她握住高阳兴奋地抓过来的手掌,站稳,踮起脚尖,越过人群,有些急切地,寻找着李泰的身影。
正同李孝恭交头低语的李泰若有所觉地回过头,看到踮着脚张望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显得傻乎乎的遗玉,四目相对,他不再掩饰心情,嘴角扬起。
(昨天有事,今天才回家,对等更的亲们十分抱歉。)
第三三六章 小舅舅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皇上的意思是下达过了,不满意地都耗在殿内企图见上皇上一面,当面陈情,满意这结果的都结伴离开。
宣政殿外,李泰同李孝恭、尉迟敬德几人同行,遗玉走在他们后头,听着高阳兴奋地叽叽喳喳。
“父皇真是故弄玄虚,明明看好四哥,还拜了长孙大人做司徒,嘻嘻,这真是像做梦一样,四哥要做太子了!”
遗玉是被这意外之喜砸晕了头,脸蛋上飘着一抹不大正常的潮红,出了殿门,被冷风一吹,脑子才清醒了许多,听见高阳大呼小叫,便攥着高阳的手肘,轻声提醒道:
“小声一些,这还在宫里头。”
高阳不以为然,“怕什么,等诏书下来,你们还要搬到宫里去住呢。”
遗玉愣了愣,方想起这点,李泰真要当了太子,他们肯定是要迁往东宫,住在皇城里头。
她是光顾着替李泰高兴了,只想着好的,没想到坏的。
说着说着,高阳又惆怅起来“唉,要是我还没婚配,你搬进宫里,咱们两个正好作伴,这往后我要找你,还得递牌子进宫,真是麻烦。”
遗玉沉默,心道住在东宫,何止是麻烦,念头一转,她忽然想起来之前一暖阁中皇上亲口告诉她不之官李泰,就是为了方便将他留在京城里监顾,难不成立了李泰做太子,就是为了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
她抬起对,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泰,愈发想要知道他在暖阁这一个时辰,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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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明宫外告别了李孝恭他们,遗玉同高阳约好了明日请她到王府做客,这才同李泰上车。
马车前进,只剩下夫妻两人独处,气氛这才有些微妙起来,遗玉早忘了两人下午出门前还因小雨点生病的事有些小争执,殷勤地将下人早就腾好的热茶倒了一杯,两手捧到李泰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将好奇都写在脸上,偏李泰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看也未看她一眼。
遗玉还不了解李泰么,就知道这男人对她有些小心眼,刚才在宫里还对她笑来着,瞧,这一出宫,没了外人,就又冲她端起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