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他做的,不可细数,正是因为她太好,所以他要带她更好,让她不会有一日有离开他的可能。
这是他的目的,却不想成为她的负担和压力。
李泰打开了话匣,言谈渐渐随意起来,似是漫无目的地讲述,还有回忆:
“我年少时,曾有一段时日,天地万物,花草树木都是一个颜色,许是因为这段单调无味的岁月,才使我更比常人性情冷清,并非是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然是少有在意之处。”
他一手覆盖在她骨节细致的手背上,握住。“你可有听过,关心则乱?”
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轻怕轻,重怕重,不是总能一丝不差,稍有偏错,就会伤到她。
好比这回。
“…别总让我担心你。”
没有应声,李泰低头看着倚在怀里的遗玉,她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呼吸轻缓,是已睡去。
他难得的ㄧ回畅言,就这样白费了口舌,李泰只是略有些遗憾,本来还想要告诉她卢俊有望升官的事,让她高兴一下,这下是没能把话说完。
他便放轻动作,将她打横抱起,放在短榻里侧,解掉外衫盖在她身上,褪掉靴子屈膝也躺了上去,手臂穿过她颈下,让她枕在肩上,纳进怀中。
门外隐约有人说话,很快就又散去,不知过了多久,笼在李泰的阴影下,挡着窗外阳光,遗玉的眼皮才轻轻抖了抖,缩在李泰胸前的手指张开,慢慢扯住他的衣襟,揪紧。
…
卢氏趁着侍女换水的工夫,从房里出来,见平彤平卉在门口干立着,便纳闷道:
“玉儿呢?”
平彤指指隔壁屋里,小声道:“老夫人,我们王爷来了,正同王妃在里面说话呢。”
李泰可是头一回到这里来,这大清早的,卢氏诧异地看着那间屋门,“怎么也没听你们通报,今日不用早朝吗?”
两人摇头做不知,卢氏心中起疑,又问:“这是怎么了,要关起门说话?”
平彤迟疑了一下,摇摇头,可不如平卉嘴快。
“老夫人不知,王爷王妃昨儿吵架了。”
“平卉。”平彤轻斥。
奈何卢氏已经听到,便虎了脸,指着门外,“你们同我过来。”
“是。”
两姊妹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出去说话,平彤自是少不了在背后狠拧了平卉一把,暗骂她多嘴。
第二七八章 告诉她
一夜没有休息,李泰和遗玉就窝在卢俊宅中一张短塌上睡了一个上午,还是到了午饭的时候,卢氏心疼女儿,让平彤去敲门把他们喊了起来。
餐桌上安安静静的,只有碗箸相碰的声音,卢氏垫了小半碗米,留意到遗玉只夹了几口菜没什么胃口的模样,从小满手里接过汤匙给她盛了一碗莲子羹递到手边:“上午宫里的太医来看过,你二哥巳退热,有太医在,不用你在跟前守着,吃了饭你们就回去吧。”
遗玉睡醒就到卢俊房里看过情况,晓得他情况好转,便点了点头,“那娘有事再派人到王府去找我。”
听这话,卢氏先看了李泰一眼,见他脸上前无不悦,就出声应了。
饭后,遗玉和李泰出门坐车,因卢俊还在睡,李泰这一趟来就没同他照面。
一上车,遗玉便选了里侧坐下,靠着车壁闭上眼,做出小寐模样,李泰有话不知如何说起,便在她身旁坐下,动作自然地环过她肩膀,让她挨着自己。
遗玉这回并没拒绝,顺势歪过脑袋,靠在他肩窝上熟悉的位置,这小小一个倚靠的动作,带着和好的味道,李泰察觉,侧头看着她闭上的眼睛。
“不怄气了?”
“嗯。”
她的气是消了,李泰这里却还压着一口,手臂一滑落在她腰间收紧,低头到她耳边,不无警告道:“昨日争吵时你最后说的,我只当是气话,不许再有下一回。”
他温热的呼吸就贴在她的耳边,低沉的嗓音有节奏地轻敲着她的耳鼓,遗玉耳朵隐隐作热,努力去回想昨天吵架时候她都说过什么,脑子里却都是他为别的女人对她的指责,说她不能容人。说她妄断善恶。
她心里一阵酸楚,偏头躲过他的靠近,口中装作顺从道:“知道了,是我不对,不该诋毁阎小姐,殿下说的对,我又不是她,怎能妄断她的善恶。”
她话音落,便被他捏着后颈转过脸去,感觉他呼吸的逼近,她突然紧张地不敢睁眼,就只能听见他压低的嗓音里暗藏的危险:“不要装傻充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偏巧遗玉还就是不知道。
“什么?”
听见这不知死活的反问,李泰眼皮一抖,差点就手重掐断她纤细的脖子,幸而他理智的很,没有冲动捏下去,拇指在她颈侧的动脉上轻滑了两下,沉声道:“你记住,你我夫妻,纵是死亦同穴,永无到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