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玉做了两手准备,西城大牢那边,若非是一华暗中相助,卢俊他们也不可能在有追兵的情况下,一路逃到城外。
她这么做,一来是要看看卢俊到底对这宋心慈痴情到了什么地步,二来是要再试一试,这宋心慈究竟配不配她二哥一片痴情,再决定拿这两个人怎么办。
结果是让她差点被气死,卢俊竟然真的为了这么一个毫无气节的女人豁出牲命,而这个女人却是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她二哥的感情!
“娘,您怎么样,娘?”宋心慈一被人丢到岸上,就扑向了半身湿透的宋母身边,将她抱在怀里,这种孝心,向来都是遗玉欣赏的,可孝道不是拿来利用别人的借口。
“胡大人,人犯就在这里,你且抓回去吧。”
“多谢王爷、王妃。”魏王府的人这么突然杀出来,胡季泰惊疑未定,可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朝着马车一揖,便要让手下拿人。
“不!”宋恩孝听见胡季泰声音,恢复了一些神智,噗通一声朝着马车跪下,不管不顾地大声道,“不知是哪位王爷驾到,在下乃是越王府副典军宋恩孝,求王爷听下官申冤!”
“还愣着做什么,惊了王爷的大驾不想活了吗!”胡季泰怎会给他多开口的机会,手下立刻上前将人绑住,堵了嘴巴,那丫鬟喜鹊倒霉地扶着他,被一掌劈晕过去。
“念安哥!”被人抓住手臂的宋心慈疼的大叫一声,卢俊这才将痴愣的目光从马车上移开,一转脸看见她惊恐的脸庞连忙上前将她救下,那船夫如影随形,凭两人之力,竟是逼退了一干官兵,将宋家三口连带那个晕倒的丫鬟护在身后。
宋心慈惊魂未定地喘着气,抱着宋母缩在卢俊背后一会儿看看那突然出现的马车,一会儿看看胡季泰那边穷凶极恶的人马,心中恐惧扩大,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卢俊后背衣衫,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
“念安哥,怎、怎么办?”
卢俊还未开口,胡季泰气呼呼地正要再让人上前捉拿,就听见马车中又响起那道沙沙沉沉的女声。
“胡大人,这黑衣的贼人是我魏王府要找的逃犯,可否看在我助你一场的面子上,将这人交由我处置。”
胡季泰面色一变,为难道,“启禀王妃,此人受犯官宋恩孝一家蒙蔽对下官颇有误解,若是就这么放走,下官恐怕——”
“胡大人多虑了,我同王爷还不至于听信一干贼人满口废话,怎么,胡大人不肯交人?那我同王爷可就白跑一趟,若不是因为此人行踪,我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助你捉拿要犯。”
“王爷、王妃误会,下官怎敢,此人就交由您发落。”胡季泰揖手,咬了咬牙,想着这么一个人,无凭无证也坏不了事,他反倒是要谢这阿虎“帮忙”了。
“来人,将这逃犯拿下,如若反抗,杀无赦!”遗玉冷冰冰一声令下,方才从船上下来的十几护卫都拔出了剑,朝着卢俊等人围去。
杀无赦!
见此变故,卢俊先是一愣,随即回头看向那马车帘子,磕磕绊绊道,“我、我——”
“你这丧门星!”就在此时,宋母突然发难,一拳头狠很砸在了卢俊背上,哭骂道:“都是你这丧门星!该死的丧门星!”
就差一步便可逃离生天,眼下却要任人宰割,沦为他人刀咀上肉,这巨大的落差,如何让这连月来在牢里吃了大苦头,只等女儿救命的官夫人受得住?不找个发泄之处,怕是会疯掉。
“娘,您别这样。”宋心慈慌忙去拦,却被宋母反手一巴掌扇在脸上,直接将她同卢俊一起打蒙,宋父刚才被胡季泰的人用刀柄砸了脑袋,这时坐在地上还在发昏。
“都怨你拈惹了这么个丧门星回家,”宋母嘶喊道,“自他来了,就没有一件好事,眼下他又拖累我们至此,你放手,让我打死他!让我打死他!”
因这车外这荒唐情景,遗玉暗暗捏紧了袖口,暗骂一句好个狗咬吕洞宾,看着卢俊挨打,她忍住心疼和气恼,冷眼看这闹剧,这一回,非叫她这不长心的二哥吃个教训不可!
那群欲上前捕人的魏王府护卫,也因一凝暗示,停下动作。胡季泰不知魏王府这是唱的哪出戏,亦没敢打搅,静观其变。
卢俊挨着宋夫人拳打脚踢,只是出神地看着马车帘子,一动不动,好像化作一具雕像,宋夫人越骂越难听,口不择言,到了最后,是将女儿私情都抖落出来。
“你这混蛋,连累我全家,又引诱我女儿,我真恨不得杀吃了你,你这人生狗养的畜生!你——”宋夫人半句话卡在嗓子眼里,只因她骨瘦磷磷的脖子正被一只冰凉的手掌捏住,连气都喘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