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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1097)

“在外面等了多久?”

“也没多大会儿。”她原本想是要演一出苦肉计站到天黑才能见人,没料个把时辰就被皇帝放行了。

李泰不信她浑说,但也没拆穿她的打算,手一抬又改去抚她额头发际处细软的绒发。

从来听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当胡话,岂知他们二人眼下这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一年半载没见似的。

屋里被无视的几个宫女平素就连男女拉手都没见过,瞧见那边李泰哄猫儿一样地对遗玉,个个羞地垂了脑袋,又忍不住偷偷去看,一边暗道着原来王爷也能说一句完整话的,一边又觉得眼前这王爷同之前的不大一样,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以至于好半天才有人想起来请安。

“参见王妃,婉儿失礼。”

这一声打破了独属于两个人的宁静,其他几个宫娥连忙跟着道:“参见王妃,奴婢失礼,请王妃恕罪。”

遗玉这才迟钝想起屋里还有别人,她是脸皮薄的,手挣了两下还被李泰捏着,只好微微窘迫地叫了起,“无妨,你们都起来吧。”又扭了头从打量屋里一圈,桌边布菜的几个小宫女年纪都不大,梳着丫髻带着宫翠,只李泰身后头有个打眼的,同她年纪相仿,穿着合身的娥粉襦裙,个头要高一些,挽着双环髻,柳眉细鼻,气质柔霭,尤其一双杏眼生的漂亮,睫毛密密打着卷儿,这时垂下眼睑的模样,甚惹人倾怜。

遗玉没漏听她那句自称,一想便知这不是奴身的宫女,但因有要事同李泰商量,也没多余的闲心去理这个,在她身上一顿便离开,轻声对李泰道:

“我有事同你说。”

“都出去。”

李泰开口撵人,几个宫女就乖乖地倒退出去,那个叫婉儿的多留了几步,垂头道:

“桌上饭菜刚好入口,四殿下早晨没吃,王妃想来午间也没用,还请两位先用膳,婉儿就在外头候着,若有吩咐需唤一声。”

说罢,抬头看一眼李泰,见他没多交待的意思,便退了出去,不忘将门关好。

喝了半壶茶,桌上的饭菜到底没动,遗玉饿过了头又吃不下,李泰不勉强她,只强喂了她两碗鱼汤,这才开始说事。

李泰听到文学馆的事,反应不算大也不算小,他皱着眉详问了她一些事情,遗玉跳过去她检尸那段,事无巨细都同他说了,最后再三肯定道:

“一定是中毒,我让杜大人到刑部去拖延结案的时间,只要让我查到毒源,我便可证明那二十八人是被毒死的,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去查。”

她话说完,才发现李泰盯着她的眼里正有一种近乎犹豫的色彩来回摇摆着,不等她分辨清楚,他便淡淡地开了口:

“不用,这件案子就放着吧。”声音顿顿,又加了一句,“你不用管。”

遗玉愣了一下,随即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

“随它去,左右不担刑罚。”

遗玉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知是该笑他看得开还是该气他满不在乎,后者居多,手肘一撑身子便坐了起来,没忘记门外有人,压低了嗓音微怒道:

“是不用担刑罚,可那坤元录还要不要修了?你前前后后花费了几年时间准备的着作,就要因着这一桩糊涂案子毁于一旦,连带失了这长安文人的心,让你人摊上个好大喜功的污秽名声,你说的轻巧,随它去?怎么随它去!”

想起他为这部着搭上多少精力,人力财力都是其次,哪有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会比下面干事的人都要劳碌,说到激动处,她便一手扯了他衣襟,咬牙切齿道:

“不该你担的恶名凭什么要加在你身上,你愿意受委屈,我还不愿意呢!”她是没他那么那么大本事,可要她去忍受别人害他给他泼脏水,想都别想!

一嗓子低吼完,她喘着气撇过头去,恼的不想看他,下一刻却被他搂了过去,一手压着她后脑勺按在他胸前,一条铁箍一样的胳膊拴在她腰上,她推了几下都没能挣开,正抑不住要同他发火,便听见头顶低低一声:

“不知为何,不愿让你受累。”

不愿让你受累……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遗玉一下子哑了火,傻乎乎地由着半边脸蛋被他胸口挤扁,心里忽冷忽热,忽上忽下的,乱成一团。

恍然又想起来两年前大蟒山他那一场算计,把生死不知的她丢在毒雾林里,凭着对姚一笛的了解决定她的死活,那时他可曾有过“不愿让你受累”的心情?

同伴,这是李泰最开始给她的定义,她也有这个觉悟,不然怎么要他那“只你一人”的承诺,他自己也亲口说过,这个承诺的前提,是她足以承受一切的压力和波澜,站在他的身旁,而她并不觉得她如今做到了,他却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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