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幸亏有人及时发现火情,若是再迟些,只怕你身上还要多背几条人命,二姑,你们母女可真够心狠手辣的。”姚氏不忿道。
阮文佩知道自己完了,她跪爬到老太太身前,抱住老太太的腿,哀求道:“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还请母亲看在母女一场的情分上,饶了女儿这一回,女儿从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悔过自新,安分做人,母亲……”
冯老太太没有看跪在面前的阮文佩一眼,皱了下眉,问许氏:“大夫来过了,怎么说?”
许氏回道:“大夫说二姑夫看起来病的不轻,其实只是受了点风寒,主要是饿荒了。”
冯老太太眼皮一合,默然良久睁开,眼底已是一片决绝之色:“给她们一百两银子,送她们出府,告诫所有阮家人,此一家人与咱们阮氏再无半点瓜葛。”
阮文佩闻言,顿时瘫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喃喃着:“母亲……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绝情,我可是您的女儿啊……”
冯老太太太阳穴上青筋突起,厉声道:“当你放那把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是我的女儿?有没有想过绝情二字?老三,给我将她赶出府去。”
阮文佩死死的抱住老太太的腿,哭囔着:“不,我不走,凭什么周氏放了火还能重回阮家,可我就不能,母亲,您这么做不公平……”她进门的时候看见过周氏,这会儿拿周氏来堵老太太的嘴。
周氏,她还好意思拿自己跟周氏比,周氏是什么出身,一个商贾之家的女子,而她是什么出身?阮氏名门,再说,周氏是二房的媳妇,老妯娌自己不嫌弃,谁还来管?冯老太太再不愿多费口舌,挥挥手,示意老三按她的吩咐去做。
阮文昌上前去拉阮文佩:“二姐,母亲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有这一百两银子,你们一家寻一个偏僻之所足可安生度日了。”
看着哭天抢地的阮文佩被拉了出去,冯老太太扶额,疲态尽显,姚氏和许氏连忙扶老太太进屋躺下。
姚氏出来的时候,看见自家老爷还坐在明堂发愣,便上前轻轻唤了一声:“老爷……”
阮文林抬眼,问:“老太太怎样了?”
“还好,就是头疼症又犯了。”姚氏回道。
阮文林郁郁的叹了一气:“正良原本还有机会的,可惜了,娶妻不贤,祸害无穷啊……这辈子,算是毁了。”说着,阮文林颇有深意的看着姚氏,郑重的说:“你以后多学学三弟妹,不要整天跟周氏混在一处,不要步了二妹的后尘。”
此言诛心,姚氏脸色一白,嗫喏道:“老爷怎么这样说我?”
阮文林哼了一声:“你只要记得我今日说的话即可,如若不然,我定不饶你。”自打他出狱后,就常听姚氏发牢骚,说这个的不是,那个的不是,尤其是周氏来了以后,两人更是常常一个鼻孔出气,全然没了以往的大家风范,今天二妹的事对他的触动很大,祸起萧墙,绝对不是空话,他要未雨绸缪,决不能让姚氏步二妹的后尘,毁了这个家,毁了儿女的前程。
看着老爷拂袖而去,姚氏真是委屈的想去撞墙,她做什么了?让老爷这般严厉的教训她,还拿她跟二妹做比较,委屈归委屈,丈夫大如天,老爷的警告她还是不敢不听的。
阮文佩杀猪般的嚎啕声传遍了阮家的每一个角落,阿语在房里都听见了,这个结果,应该是在意料之内的,只是她没想到伯祖母会这么快就把人赶走。看似慈蔼的伯祖母,真要办起事来,雷厉风行绝对不亚于男子。
直到阮文佩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阿语这才拿出一封信,这是东哥儿写给她的,前几日才收到,说是临安那边的事都办妥了,在西湖附近购置了将近五十顷地和一片山林,山林种上了桃树和梨树,良田辟出十顷种花,其余的都种上了粮食,现在李叔李婶和紫菱铁牛已经搬到西湖边的宅院去住了,又在临安城繁华地段买了七八间铺面,准备开酒肆,大家都很想念她和夫人,期待早日团聚。末了还附上这去年安阳那边的收入和在临安的支出,以及结余。
又看完了一遍信,阿语的心情渐渐舒畅,靠在美人榻上遐想,仿佛已经看到了美丽的西子湖,看到了湖边的花海,和那满山如雪的梨花,而湖边的那所宅子里,蒋静和紫菱坐在太阳下做小孩的衣裳,两个孩子在院子里嬉闹,李婶追的满头大汗,李叔蹲在一旁叼着烟袋杆子,笑眯了眼……多美好的场景,那样的生活,平淡安逸,那才叫幸福。而她和娘,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似乎那样的场面里,如果能再多出一个场景就好了,院子里的桃树下,师傅和白离对弈或者来一曲琴箫合奏,呃……不行,琴箫合奏那可是她和白离的事,师傅还是和娘到西湖里去泛泛舟,采采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