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她预计以外的不安定因素,大概就是温宏宣。
“父亲,您不觉得最近发生太多奇怪的事了吗?”某天在书房,温宏宣问温凝之。
“有什么奇怪的?若有人操纵。那也是命运之手。为父隐忍多年,也该是得到回报的时候了。”温凝之完全没有意识到危机,对这个他惟一自傲,并且认为会继承他衣钵的儿子,也不曾刻意回避什么。
他娶红莲的时候,宏宣已经大了。儿子又那么早慧,很多事无须瞒,也瞒不住。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在非好兆啊。”温宏宣道,见温凝之随意点头,根本没往心里去似的,唇角边就凝出一朵嘲讽的笑花,“或者是儿子多心了,可若真有什么变故,父亲尽管放心,温家一族就算倒了,死的也不过是些倚傍他人,蹭吃蹭喝的东西,个个死不足惜的。至于只咱们家,总会有根苗留下,不会断了的。”
“说这些干什么?多不吉利。”温凝之有些不高兴了,“倒不如想想开春后,还是好好考个功名回来。为父在朝中人单力孤,有道是上阵父子兵,到底互相倚仗的好些。”
温宏宣却摇头,“儿子最近要出门游学,等回来再说吧。”
第三十章 失控
温凝之被噎得一梗,脸露不悦之色。不过他深知这个儿子是逼不得的,心中再有气也没敢发作起来,只皱着眉道,“你要背着你大赵第一才子的名头,自在逍遥到什么时候?”
“父亲觉得我自在逍遥吗?”温凝之笑哼,却又摆手,“算了,随父亲怎么想吧。”
“好吧,你若实在不愿入朝为官,为父可以再容你胡闹两年。”温凝之也摆出息事宁人的态度,“不过年前,咱们要搬回新修好的宁安侯府,这时候你想跑去哪里?映宣已经傻了,你的两个妹妹也出嫁了,这个家得靠着你,你不出现怎么行?”
“父亲放心,我就是因为顾着家,顾着弟弟妹妹才会如此的。”温宏宣笑得深不可测的样子,可惜温凝之完全没在意,也没注意儿子在答非所问,“我游学之地并不远,就是到东津府看看海贸。咱们大赵国的商贸船队出发,全是在冬季呢。这时候季风才起,不然船行也难。如今虽过了启航的最佳时机,可我听说还有多如牛毛的船等着不知第几轮出海。”
“记得搬家前回来,自然也是要一起过年的。”温凝之不耐烦的挥挥手。
温宏宣这才躬了躬身,慢慢出了书房。临走时,看向父亲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不屑。所谓才子,不是书读得好就行。被权势和富贵蒙了眼睛,就是愚不可及。
他站在院子中,望了望比东京都更东的天空。然后收回目光,盯着临山王府的中路。
那里,是琉璃和萧十一所居的主院。他从不曾进去过,不管他多么小心也无法靠近。那里的守卫很严,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秘密,但却感觉那是萧十一的心窝子,藏着萧十一最珍贵的东西,包括……水琉璃在内。
“快过年了,照例给萧左添堵的日子到了,你有什么计划?”主院中,琉璃背对着萧十一坐着,问。
此时,萧十一在给自己的大腿做药物热敷。
大腿,算是人身上比较隐秘的地方。萧十一不可能日日叫大夫过来,又明知道琉璃不喜欢有丫鬟过于亲近他,于是只好自己动手。好在他小时候大伤小伤不断,如今他就算抵不上半个大夫,三分之一还算得上,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他。
只可惜,他的王妃太正经了,如今独处一室,却连看他的腿一眼也不敢。他时时想,他的腿算是好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太用力,其实不太耽误做“某件事”。不然,过两天找机会拜了霍红莲,赶紧圆房得了。这些日子,因为和琉璃的感情又近了一步,他有些忍耐不得了。
“你都说照例了,自然把十王遗诏的事拿出来再说说。”萧十一收回带着春意的心思,笑得坏坏的,“正好,你那两招狠的要接连不断扔出来了吧?”
“那不如三管齐下,把遗诏的事坐实?”琉璃建议。
萧十一想了想,摇头,“不好,打击力度会被分散,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好。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让人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而且打击力是叠加的,越来越重。”琉璃接话。
重压之下,才会出错。出了错,他们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
启承十三年,十一月三十。
宜嫁娶、祭祀、入宅、开光、出行、修坟、立碑。
忌伐木、动土、安床、造桥。
彭祖百忌:壬不汲水更能提防、申不安床鬼祟入房。
这一天,是钦天监给的黄道吉日,温凝之一家从暂居的临山王府搬出,搬进已经整修一新的新宁安侯府。因为是大赵国的新圣人入新宅,一路上好多百姓都来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