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早就该回东京都的晋王萧真被绊住了脚,拖延了归期。
二是有关于南边的漕帮帮主水石乔。
漕帮帮主夫人,那个办过慈恩会的、难得的美人秋氏,过年前意欲回乡,为婆婆守孝,但在离家还有两三天路程的地方却出了事。
那处大约是宁城外八十里,某天船上的厨娘不慎,至主船舱底起火,只得紧急停泊在一处天然河港。那河港因两面临山。附近并无有规模的大镇,只几个小村落。可就算僻静了些,毕竟地处江南地界,向来富庶宁静。哪知道半夜里却闹了山匪。漕帮的护卫准备不足,财物被洗劫一空就罢了,还伤亡多人。最要命的是,帮主夫人和贴身丫鬟惨遭杀害,尸身还给抛到了河水里。两天后捞上来,已经面目全非。
皇上大怒!要知道江南是鱼米之乡,税赋占了全国的四成还多。江南不太平,意味着国之根基不稳。再说,未来亲王妃的嫂子也说杀便杀,这……这治安也太差了!不也太无法无天了吗?最“可怜”的是水石乔。年前丧母,近年关又丧妻,“悲痛”得无法自抑。皇上体恤,特别批准他回乡办理后事,还追封了秋氏品级。算是死后衰荣。
大赵国自改元启承,萧左御极以来,算得上四海升平,八方宁靖,百姓安居乐业。如今两个消息突然传来,连最迟钝的小老百姓也发觉,原来大赵国并非铁桶一样的江山啊!
在这样略带些不安的气氛中。琉璃仍然安心待在水府里,足不出户。一来还在孝期,二来家中主事的“哥哥”也走了,春节自然不会大过,反倒落得安静。没人能想得到,这一切都与她这小女子有着极大的关系。至少。秋霜华死都死了,好歹要榨出些“价值”才行啊。于是她与水石乔紧急调整计划,来了一招祸水东引。不,是西引。
水石乔说是奔丧,实则是带着秋霜华的人头到母亲灵前。亲自祭奠。当然,还得把诈死的漕帮人手秘密安排到西北去,投奔秘密重新组建的霍家军。其中,还包括了一心要建功立业的唐春。只可怜了凌红蝶,为了自家相公的前程,又得被迫分离。照他们的预计,年后朝廷会有大动静,他们自然要应对。于是水石乔可借机摆脱被限制在京城的麻烦,居中策应。
至于海盗的事,琉璃事先并不知情,但事后得到了萧十一送来的一封信,知道那是萧十一的手笔。萧十一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给他的皇叔添赌玩,也不是为了抢那点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的财物,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而他的根基临山郡,本来就靠近东北海港,早在萧左开海禁之前,他就秘密开发了海道和航路。外人看他是闲散王爷,多金好色不管事。事实上,接壤临山郡的百济,新罗、高句丽的小朝廷都是他在暗中资助的。他还巧妙利用这三国的局势和战乱,把三国的经济命脉也掐在他手里,还掌握了他们的兵士为自己的雇佣军!军队啊,那三国再小,兵士合起来也有百万众!
这在现代叫什么?叫金融寡头,看不见的幕后人,手中握着金元,操纵着看似风光的国家元首,操纵着有关国家的一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些事,琉璃先前并不知情,但随着对萧十一实力的了解,萧十一也对她不再隐瞒着自己的实力,她终于发觉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这是多么隐忍和心机的十二年!到现在,他有兵力、有财力、因为桃花潭的经营,还掌握了政治力。他要颠覆天下可不是说说大话就算了,真的很有机会。事实上,萧左的皇位大殿已经被萧十一渗透到随时可以动摇的程度了。
“姐姐,那个与你战了多年却一仗未赢过的手下败将,那个最后不得不用卑鄙手段才能在霍家身上泄愤的小人,那个连身为女子的我都要鄙视的所谓男人,很快,我就会替姐姐再教训他一次。这将是最后一次,他会再无翻身的机会。姐姐,别忘记在地狱门口等着他,看他再一次跪着,从你眼前匍匐而过。”像往常一样,心里压了太重的事,实在无法排解的时候,琉璃就会对着霍红莲的牌位说话。
“普通的百姓蒙在鼓里,但有点脑子的大臣权贵,还有皇座上那位如何不知?江南,特别是宁城那边,虽有山,却也只够看看风景秀色的,连小股流寇都没有,何来的山匪?还凶悍到连漕帮的主船也敢劫,杀人抢掠?萧左很快会查到。那是化妆成汉人入境的鞑靼人干的。”琉璃露出了讽刺的笑意,“也许,他会怀疑,没那么容易轻信。但搭配着西北那边黎豆豆弄出来的动静,以他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暴跳如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