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骑在马上,看着地上已经被射成了刺猬状的赫连白,眼睛里一片漠然,“就地掩埋。”
“是。”一旁,有黑衣卫应声。
然后便有人挖了坑,将满身是箭的赫连白连同她断了气的坐骑一起丢进了坑里,又结结实实地埋上了土。
做完这一切,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黑衣卫便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片人迹罕至的荒野。
夜鸦低哑的声音在这夜空里响起,透着无尽的荒凉,无人知晓这片荒野之中,又多了一个新鲜无主的坟墓。
这个时候,赫连珈月正坐在桌前给丁千乐讲解一处她不明白的术法,丁千乐很快便领悟了,又抱着书自己坐到一旁去琢磨。
看着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赫连珈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听到他的叹气声,丁千乐愣了一下,抬头看他,借着烛光,她发现他最近又消瘦许多,因为她存了罢工的心思,最近也没有给他煲汤熬药,此时看他消瘦成这样,竟有几分心虚,心下打定主意明天开始再给他熬点汤药补补,就当是他教导她巫术的报酬……
赫连珈月那一口气的确是叹给丁千乐听的,但他原意是让丁千乐明白夜里没有她做伴,他总是噩梦连连,睡得十分不踏实,只是明显丁千乐曲解了他的意思,赫连珈月却不知道,当他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所软化的时候,不由得窃喜于心,只当她终于心软了……那份窃喜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丁千乐抱着她的巫术大全离开卧室,走向隔离的房间。
说干就干,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丁千乐便起身摸到厨房里开始给赫连珈月炖补汤,打算趁着他上早朝之前给他将汤药炖好,只是当她把那一大碗黑漆漆的汤药端到赫连珈月的面前时,赫连珈月原就苍白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了……
在丁千乐期待又暴力的眼神中,赫连珈月硬着头皮咬着牙喝完了一整碗汤药,然后原就因为没有睡好而气压偏低的心情因为这一碗汤药更是荡到了谷底。
因为家主满身都是低气压,导致整个赫连府的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恐行差踏错触上雷区。
但是身体不佳的似乎不只是赫连珈月,这一日早朝,一向勤政的皇帝陛下竟然破天荒地没有出现,惹得朝堂之上一片议论纷纷,直至红叶长公主的出现才压制住了有些混乱的气氛,只是当下众人心中的猜疑却是更重了。
陛下病了?
病得有多重?竟是连早朝都不能上了?
陛下正值盛年,膝下无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红叶长公主便是唯一的顺位继承人,难道北莽国要出现一位女皇了么?
红叶长公主这个时候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北莽要变天了么?
这些在官场浸淫多年的人精,只一点小小的苗头,便嗅出了满满的不寻常。
而待在赫连府中的丁千乐,似乎距离那片权势的纷争甚是遥远,此时她正捧着一杯香茶,坐在主院那颗大树底下翻看那本已经被她翻了好几遍的巫术大全。
昨天夜里赫连珈月教她的那个术法她已经练习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再试一次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有人走进了主院。因为家主不喜杂乱,因此平日里被允许踏进主院的人并不多,除了厨房里新来的邱大娘,便是管家连进了,这个时候来的会是谁?
丁千乐抬头一看,便见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正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她看起来约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却并不是妇人打扮,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身后,让她看起来透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
神仙姐姐?
丁千乐暗暗赞叹了一番,只是这人她却从没见过,于是她拍拍裙子站了起来,问,“你是谁?”
“千乐姑娘。”那女子竟是低头行了一个礼。
丁千乐愣了一下,虽然顶着赫连家守护巫女的名头,但往日里甚少有人真的这样正经八百地跟她行礼,一时倒有些不习惯。
“我是第九族长赫连秋语。”她微笑着自我介绍道。
第九族长?丁千乐想了想,印象里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但一直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据说这位族长一直都是深居简出,甚少见人,只是想不到竟然是个女子,她原先还以为赫连家的诸位族长里只有赫连白是女性。
“家主一早便出门去上早朝了。”丁千乐只当她是来找赫连珈月的,便道。
赫连秋语笑了一下,摇摇头,“我是来见千乐姑娘的。”
丁千乐眨巴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你找我……有事?”
赫连秋语微笑着上前一步,轻声开口道,“只是想让千乐姑娘随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