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当口,丁千乐当然不能任性地说要回去找小白兔,只得作罢。
待来送行李的衙役们都退出门去后,房间里一下子就恢复了安静,往常两人单独相处时,这样的安静也是常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今天,丁千乐觉得这安静分外的尴尬,分外的难捱。
她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偷着瞧了坐在烛火边的赫连珈月一眼,他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神情是少有的严肃。
“……刚刚,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赫连珈月突然开口。
丁千乐吓了一跳,赶紧做贼心虚似地收回了视线,隔了一阵才想明白他在问什么,犹豫了一下,才形容道,“唔,是一股甜甜腻腻,很奇怪的味道……反正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样啊。”赫连珈月点了点头。
丁千乐嗯了一声,低头继续整理行李,这一趟出行,因为顾及赫连珈月的身体,她带的行李零零碎碎的相当多,从药材到衣物,甚至还有他惯用的枕头被褥,各式各样的一大堆,倒真的像是出门旅游的了。
“……怎么办,事情好像比我想象中要严重许多呢。”一旁,赫连珈月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叹息了一声。
“什么?”丁千乐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赫连珈月却是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转头看向她,有些突兀地问道,“这一路,你到底在跟我闹什么别扭?”
丁千乐一下子囧住了,她立刻摇头否认,“我才没有在闹别扭!”
赫连珈月见她手忙脚乱地将原本已经叠好的衣物又翻得乱七八糟,还一副“我很镇定,我没有在闹别扭”的模样,又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她。
直至天黑,赫连云才回来。
他是翻墙直接进了县衙内宅客房的,甚至没有惊动睡在隔壁的朱礼成。
而且,他还带回了一个丁千乐意料之外的人。
“海大人?”丁千乐惊讶地看着被赫连云塞住嘴巴捆住手脚丢到他们面前的人。
虽然形容狼狈了一点,但这一位的确是先前失了音信的赫连家族第二族族长赫连海无疑。
赫连珈月倒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在地上蠕动挣扎的人,又侧头看向作沉思状的丁千乐。
这个时候,丁千乐正在想,原来她那一日在街头看到他竟然不是眼花啊……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竟然也有那种奇怪的、甜腻的味道,虽然味道轻了许多,但丁千乐还是一下子就闻了出来,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看到丁千乐皱眉,赫连珈月心中有了数,他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去,看向被赫连珈月按着跪在他面前的赫连海,眼中隐约有了冷意。
“我一路追着那黑影而去,最后才发现那黑影竟然就是海大人。”赫连云笑眯眯地在一旁解说。
赫连珈月点点头,示意赫连云取出塞在他嘴巴里的东西。
“海大人,好久不见啊。”见赫连海死死地瞪着他,赫连珈月竟是笑吟吟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仿佛赫连海不是被捆住手脚塞着嘴巴丢到他面前的,而是如往常一般在赫连家的后院召见他一样。
嘴巴得了自由,赫连海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狠狠地啐了赫连珈月一口,仿佛恨极了他似的。
赫连珈月也不生气,弹指在面前设了一道结界,又微笑着问他,“元都大人呢?”
见自己的口水没有沾到他,赫连海有些失望,但那失望的神情在听到赫连珈月的问题的时候却是一下子僵住了。
“难道已遭不测?”看着他的表情,赫连珈月食指轻轻敲了敲桌沿,猜测。
赫连海闭着嘴巴,耷拉着眼帘没有搭理他。
“唉,自你们失了音信开始,我便日日担忧,夜不能寐,族里又无人肯再派出人手来相助,到最后也只能由我拖着这副碍事的身子亲自走一遭了……”赫连珈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支着下巴叹息道,十分无奈的模样。
赫连海闻言,狠狠地瞪向赫连珈月,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海大人为何如此看我?”赫连珈月受了惊吓似的扬起眉,随即又弯了弯眼睛,微笑着看着他,轻声道,“……对了,元都大人既然已遭不测,你怎么还好好的呢?”
“你休要再假惺惺地装模作样!”赫连海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咬牙切齿地大吼,一副被刺激得不轻的样子。
若不是被绑着手脚,赫连海毫不怀疑他会扑上来咬赫连珈月一口。
“这在尚水县作乱的妖怪根本就是你派了那个阴毒的小子从万妖山的九层狱里放出来的吧!”赫连海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一边挣扎着一边红着眼睛放声大吼,“你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来铲除异己吧!我真是瞎了眼睛才没有看出你的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