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俩不用客气了。”郁离浅浅一笑,笑容里没有往日的恬淡与安乐,有点深深的思愁与苦涩,“刚刚新帝派人传了旨要明儿天我们一起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心里没个底儿,想同你说说。”
“新帝登基怕是宫里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吧,太女妃成了凤后,这皇家里便只有凤影王府与太女走得近,传我们进宫十有八九是同凤后有关吧。”
106 夜雨急盼人团圆
雨夜里夜色沉沉睡梦正浓,寝房内焚着的檀香袅袅弥漫,风雨愈发急骤,惊得床上颦眉浅睡的人骤然醒来,一双瘦纤白皙的手疲惫轻撩起素色床幔,床上的人儿缓身而走,趿着鞋走了榻重新将烛灯挑亮,郁离瘦弱而坚韧的身影被灯晕浅浅投影在纱窗。
独自倚靠着窗棂将镂窗敞开一角,雨夜凉风穿户而入,薄薄里衣遮不住满身凉意。伤心夜冷,雨夜难眠,守着漫漫长夜,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回来的人到来。明明知道是苦等无望,却还是痴痴的等,苦苦的盼……不相信她便这样去了,不相信她便这样消失了,心中的信念还未塌陷,心中的人儿还未死心,等待成了他唯一的梦,一个支撑着他不倒的梦……
滴滴雨声打落墙壁根生长的芭蕉叶上,生脆的叶雨捶击心间。风雨交相,灯火摇曳倾得满园满屋悲伤凄凄,灯下清瘦身影突兀生怜。
一年相伴如一场幽梦缥缥缈缈,似幻似真,若不是枕边依稀可闻她留正反兰麝余香,他真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倚着窗棂听雨夜声声,目光虚无的不知投向何方,敛下眉心,颤栗长睫,魂牵梦绕沉沦在她给的温柔内,留恋筹备甘愿不出她给的禁锢……
听谯鼓,数更声,倚窗透看碧纱外天际晨光微晓,郁离幽幽叹气,原来又是独自倚窗到天明,将镂窗全部敞开,晨风卷着雨露晓晨透进屋里,吹起郁离薄衫飘飘翻飞。
贴身侍从安楚打起珠玉帘子进了寝房,看到自家主子一个人神色恍惚倚着窗棂,安楚心头揪得紧紧,端着洗漱用水放在榻上矮几上,忧心忡忡道,“主子昨晚怕是又没有睡好,您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郁离收起愁思回头微笑,“等会要进宫,你去看看其他几位主子准备好了没有。”还是有些担心,进宫三次,次次都让自己胆战心惊,生怕稍有差池,央汲他人。
“刚刚秋蝶姐姐已经吩咐安琦去了。”
“嗯?秋蝶来过么?”接过安楚递来的湿帕轻轻抹拭有点苍白的脸庞,嘴角稍为疲乏的笑了笑,“怎么没有进院里?”
想起秋蝶匆忙离去,安楚眉头微微皱了下,疑惑道:“府头好像来了什么人,秋蝶姐姐还没来得及过来便被李总管给寻了过去。”
“来人了?”坐在紫檀圆形雕花妆凳上的清瘦身子微微一顿,唇瓣抿紧暗忖,府上一年前便被当时还是太女的新帝严令保护好,不许任何人随意打扰府里的人,平时出街买点东西都可以说是大队人马保护,按新帝之意来说[尽其一生来保护府里上下所有人]。郁离知道新帝是愧疚,如今潋儿已去,凤影王府里的人若再出什么意思新帝更是终生难安。为何今天会有人到来呢?还让秋蝶匆匆迎接。
洗漱完毕,郁离带着疑云走到前厅,待见到来人后郁离才知道为何秋蝶会匆匆出迎,那人见了郁离进来后,连忙前向揖了礼,笑道,“下官雁行见过侧王夫。”
郁离不敢受礼,忙道,“雁大人,快快请起。”笼着愁云的眸子看了眼厅里敛禁垂首的秋蝶时,眉梢稍稍一挑,也不说什么缓身坐在大椅上轻雅的端起桌上茶水细细饮起。
雁行蔼然一笑,也不多加再礼,回头向秋蝶点了点头,示意秋蝶了明自己刚刚所说之事,秋蝶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哽咽的声音略发激动道,“郁主子,前方来报说十日前在西峰涯边有一个女子随着一位男子出现,女子身影似是与小姐相近,雁大人昨夜接到消息后便立刻通知了我。”
[啪],手中瓷盏蓦地掉地,清脆瓷碎声如同惊涛骇浪折打着厅里几人心间里,眸底瞳光片刻恍惚,手按在大椅雕花扶手极力稳住颤抖的身子,如同经历千万时光般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雁行面前,嘴唇翕动了几下,带着颤栗的不可信道,“真的?真的看到了?”
雁行起了身,恭敬道,“嗯,是真的,但还在确认,因为她身形虽与小姐很相似,可容貌却是天壤之别,带有她身边跟着一位男子也不确定是何人,现在幽狱两部的人马都在暗暗跟踪,如有消息便会立刻传来。”
雁行病弱的身子也微微颤抖,不相信,她根本就不相信那天人一样的人死在异国他乡,更不相信她会舍弃她的一切一切来选择死亡。永远也忘不了在渭州那夜青梅煮酒时的优雅,谈笑风生的张扬,更不能忘记她策马扬鞭悠悠自乐的背影,这样的人怎可能会死去?怎可以带着满身遗憾消失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