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她好容易攀上去,却趴在墙上不能动弹时,终于明白什么叫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她这是怎么了?大脑进开水了吗?居然做这种白痴事情。可能是她太急了,所以才失去理智,因为她就算要偷偷进临水楼,也应该等小九哥他们帮忙才行呀!
现在怎么办?她是绝对爬不上去的,可若松开手……这么高,摔下去一定很疼很疼。
而正当她惊恐万状的贴在墙壁上,犹豫着要不要跳时,身后突然有风吹过,速度很快,接着她的腰带一紧,身子凌空而起。算她在恐慌中还残留着一丢丢理性,没有尖叫出声,只是低低的惊呼,随后身体下落,稳稳落在地上。
情不自禁的,她揪住胸前的衣襟,不断深呼吸,好像那样能阻止心脏跳出来似的。
身边,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笑声,抬头一看,惊讶的认出那人是韩无畏。
再往四周看看,已经进了临水楼的后院。
“我头一回见到姑娘爬墙,姿势还挺好看的。”韩无畏想保持严肃,可他忍不住。
自从认识春荼蘼,这丫头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人哪,就是贱,越是对他冷淡疏远,毫无敬畏或者讨好,他反而对她格外好奇,念念不忘。但他也奇怪,才不过十四岁的小丫头,怎么就那么厉害呢?可今天看到她这么傻气兮兮的样子……先是不自量力的爬墙,然后又像只小壁虎一样,趴在那不敢动,脸埋着,两条小腿都哆嗦了,就觉得一直想笑,心里畅快,似乎此时不是北方的初冬之夜,而是阳春时节,春暖花开。
“韩大人来抓我?”春荼蘼很快清醒了过来。
丢人现眼哪,做这种糗事,怎么偏偏就被这姓韩的发现了?春荼蘼尴尬之极,好在天黑,看不出脸色的变化。但是不对,不可能这般巧法,难道他监视她?可是Why?
“我是保护你。”韩无畏一本正经地说。
“保护?是跟踪吧?”
“保护你,当然要跟着你了。”韩无畏大言不惭,“我答应过你父亲,不会让你有事。就算那个……摔下墙受伤,也算我保护不周。”说完,哈哈说了几声。
春荼蘼把后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但脑子里却恢复了理智,问,“既然如此,韩大人应该把我从墙下拉下来才是,怎么把我丢进院子来?临水楼被官府封了的,无故进来是犯法,到时候出了罪状,算民女的,还是算大人的?”
韩无畏一愣,“你不是要进来吗?”
“韩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春荼蘼挺直了脊背,“我只是爬墙,并没有翻墙而入。只要我没跨上墙头,没有越界,也就是没有犯法,但脚踩到院内的土地,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可我怎么会进来的?是韩大人给我扔进来的!”
“你是说,你是被害者?”韩无畏点了点头,但看到春荼蘼脸色正经,但眼神狡黠的小模样,形容上还有些狼狈,忍不住从心头里又要笑出来。
“不管大人有什么想头,趁早把我带出去。民不举,官不究,我是不会告发大人的。”春荼蘼道。那意思很明显:我没犯法,是你胁迫我犯法的。如果谁也不多说一个字,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可是韩无畏没有动,“既然都进来了,不探查一番就走,不是做无用功了?”
“大人!”
韩无畏摸摸耳朵,仿佛嫌弃春荼蘼声音大了,“我不是来抓你的,你尽管放心。”
可春荼蘼怎么会放心?常年和法律打交道的人,都很多疑,很少信任人。就算韩无畏是因为看中春大山的本事,想提拔春大山,或者为着军中的脸面,也不至于帮到这个地步吧?
“我早说了,不再掺和临水楼案的审理。现在我只是帮助下属,而且你看我像是官方的人吗?咱们现在,是以私对私。”韩无畏又解释了句。
春荼蘼这才注意到,他并没有穿军服。
大唐的军装是将帅着袍,兵士穿袄。当然官员的品级不同,袍子上绣的纹饰也不同。各种盔甲造型有十几种之多,配备的武器也是有规定的。前几回见面,韩无畏一直穿着普通军士的便服,可今天却只是平民的袍带,外面套着半臂,因为也是黑色的,她之前没太留神。
这里要说明的是,男人也有半臂穿的。以前在现代,看小说时以为只有女人才穿。只是男人的半臂穿起来像蒙古服装那样,露出一半的肩膀,又因为肩部有小棉垫,衬得人看起来身材雄伟,格外健美。
“您还穿着官靴呢。”春荼蘼挑刺儿。
没办法,韩无畏虽然摆明自己不在公务期间,纯属私下里帮忙,而且看样子是真的,但她的职业习惯就是从细节处找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