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首屈一指,因为是皇后的母族,朝中根基稳,吏员满天下。谢家是武勋之家,一门忠烈,不靠权。靠的是军功。欧阳家世代书香,文人世子们心中的第一清贵之门。白家,虽说枝叶不茂盛,现在掌家的是太后家族的旁支弱系,不过却有从龙之功,且深得皇上信任。白相的两个儿子一为皇上掌钱,一为皇上掌兵,能和杜家分庭抗礼。所以。若论起来,罗家的地位是最底的,权势也是五大家族中最弱。偏罗立不会教育孩子,儿子不成才,只一味攀附杜家,两个庶女一心要嫁贵婿,仗着名满长安的美貌,不理会自己的身份。如今因为春荼蘼,对白家带隐约有得罪的意思,白白给人当枪使不说。还似急忙忙要树敌似的。
可怜罗立在幽州镇守,罗家还有不少儿郎为大唐守卫边疆。生生让京中几个富贵窝子里出来的东西给带累了。要不怎么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呢。
“罗二姐姐又没看到,怎知是不是罗大姐姐的错?”白毓灵鼓足勇气责问,说完话,就吓得低头不语,可小脸涨红着。显然为春荼蘼生气来着。
行,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以后对她好着点。春荼蘼暗想,还抽空看了眼杜含玉。
“哪里有你这丫头说话的地儿?”罗语琴急了,因为白毓灵一向懦弱,语气就很不客气。
春荼蘼刚才表现隐忍,这时却抬起下巴,“我八妹怎么就没有说话的地儿了?是我白家差你罗家什么不成?再说,这里是杜家,还轮不上你说话吧?”她这样一说,白蔓羽和白毓燕也有点不乐意了。毕竟,家族内部矛盾要回家解决,在外面,还是要有立场的。
而且提到杜家,加上先前的一眼,杜含玉若再装傻不出声,就有点说不过了。
果然,杜含玉站起身来,拉过春荼蘼道,“误会一场,春六妹妹别生气了。就算是姐姐的过错吧,谁让姐姐找了个施展不开的小地方吃饭呢。”她说得俏皮,但隐有讽刺,“妹妹的衣服湿了这么大一片,赶紧找个地方梳洗一下为好。”
春荼蘼折腾半天,就为这句话,当下见好就收,微微一笑道,“也是,多大个事啊,就请杜三姐姐派个丫鬟带我去个僻静处。如今天热了,湿衣服这样黏答答的粘在身上,怪不舒服的。”
杜含玉点头,叫了身边一个叫春红的丫鬟来。这丫鬟年纪得有十八、九,举止有度,但两只眼睛像包了一兜水那样闪烁,显然是个精明得用的。
“六姐,要不我陪你去吧。”杜毓灵挺义气,在这种场合两度主动开口,已经是她的极限。
春荼蘼却吓得脚下差点踉跄,心想小姑奶奶,别来捣乱成吗?幸好白毓燕不允许自己的跟屁虫讨好春荼蘼,一把拉住白毓灵道,“你跑去碍手碍脚的干什么?六妹带了两个丫鬟,你还怕她没人侍候不成?”
她这样说了,白毓灵就抱歉的看了春荼蘼一眼。春荼蘼回了个安抚的笑容,转身和春红走了。小凤和过儿都在凉亭下面候着,见春荼蘼过来,表现了一点惊讶,之后就老实跟在后面。
杜家和白家的格局不太相同,白家的主院和最受重视的小姐所住的院子,遥遥相对,距离颇远。而杜家正经主人们的居所,都聚在中心,以花园相连通。昨晚饭后,春荼蘼和外祖父在书房聊了好半天,就是问的杜家格局。
虽然是老对手,但同朝为官多年,彼此走动是经常性的,所以她那外祖父对杜家很熟悉。
“你要干什么?”白相他老人家也怀疑过,被春荼蘼一句保密就噎回去了。
春红带她们主仆三人来到一处小偏厦,正贴近花园,看来是杜含玉姐妹夏日纳凉之所,临着后方一条人造的溪流。
刚才春荼蘼言明要个僻静处,这里果然就没有人侍候。毕竟大唐风气虽开放,裸露肩背和手臂都没关系,但对于贵族而言,衣服脏了却极失礼,是一定要避讳人的。所以,这个要求很合理,杜含玉也极为理解。
只是到了地方,过儿突然说肚子疼,急着要去方便一下。春荼蘼就吩咐春红带她去,自己由于小凤侍候就行。春红本来有些犹豫,又一想这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重要东西。这位长安有名的刺儿头春六小姐翻不出花样,也就恭顺的离开了。
她一走,春荼蘼立即麻利的换上一身淡蓝色斓袍,拉着小凤就往花园需里钻,惊险的避过几个走动的丫头婆子和小厮,接近了老奉国公住的主院。
对,这就是她的目的。来杜家,装傻了一早上。栽赃罗语琴,得了这么个单独留在内院的机会,就是为了能混到老奉国公杜衡的院子里。春大山带给她几个极有用的证据,她必须亲自来调查,不能假手于人。于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