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而不往非礼也,对方不顾礼仪,她也就不用上茶、拿点心这么麻烦了。
“有事直说吧。”她开门见山。
杜含玉面如寒霜,连惯常的和气友好也装不下去了。可能是共同面对过狼狈,反而揭开了虚伪的面纱。不过她因绑架案而消瘦的身体又补回去了,目前是纤合度,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整体走雍容华贵的未来国母范儿。
真难为她了!
减肥不容易,但心情明明不好还得逼自己胡吃海塞,闷头大睡,就为了保持大唐人喜爱的丰满常态,其实也挺可怜的。
“谁救的我?”杜含玉倒也干脆,直接问。
春荼蘼一挑眉,心中却警惕,“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儿上的意思。”杜含玉冷冷的。
春荼蘼暗中有气,心道你跟谁摆小姐架子,论家世,小爷不输你,就算是庶出,自个儿有本事就加分,何况皇上青眼有加,你跟谁玩冰山美人的作风啊。
“字面儿上的意思不对。”春荼蘼毫不客气,可脸上却微笑着,看着杜含玉眼里,就显得格外气人。
“两个绑匪互击而死,没有英雄来救。”她继续说,“就算要救,也救的是‘我们’不是只有一个‘我’。”
“咱别绕圈子行吗?”杜含玉不耐烦,“你当我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明明,我醒来时是在半山腰,可我听我哥哥说,匪徒囚禁我们的地方在接近山顶的一处破木屋里,是猎人们打猎时歇脚之用的。你……”她上下打量春荼蘼,竟有一丝不屑,“你有这么好心会背我?就算背也背不动吧?所以,在我苏醒之前,肯定还有别人对不对?”
被绑架后,她什么也不知道,可她有一种很奇怪,又很强烈的感觉,有人救了她。然后也不知为什么,她不停地想起那个奇丑的胡人。怎么就那么巧?她被绑架,她被救,都在她当街遇到那个胡人之后?这样,叫她如何不多想?还有,她苏醒时,似乎感觉空气中有淡淡的、陌生的气味,来自男人的阳刚之气。和经常在她梦中出现的,当年那绿眼少年身上所散发的浑厚气息,一模一样,
一定是他暗中保护着她!就像多年前,他从刀下救她的命一样。
如果春荼蘼知道杜含玉这番旖旎的心思,非得气得当场掐死对方不可。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太神奇了,看似八杆子打不着的,居然让杜含玉联想到。而杜含玉也太自作多情,怎么敢肯定夜叉是救她?
“我好心?我可不就是好心么!”春荼蘼站起来。
既然没办法端茶送客,这种肢体语言也应该能达到相同效果,“那天我就该把你扔在木屋里,自己跑回来。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忽然凑近杜含玉,“杜三姐姐,你最好还是失忆吧,这样真的挺省事。
记着,匪徒为争夺你,互击而死,我们是自己逃出来的,没有其他人在场。别忘记你胸口的抓痕,而你失忆,所以只我一个人知道当时的事。若真有第三人,说不定我会多嘴,到处跟人家说那两个匪徒如何争夺姐姐,如果上下其手,如何抓到了上面、下面还有中间那段最紧要的地方。那时,姐姐的名声……”
“你!”杜含玉气得哆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相安无事,揭过这一篇不是挺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奉国公府的嫡女,京城明珠杜三姐姐?”春荼蘼冷笑,出门去吃饭了。
第七十九章 尊贵的品格
春荼蘼挤兑走杜含玉的时候,山中小道观内,白蔓君和文静,正等着金老道长开口。
夜叉走后,金藏道长就一直闭目沉思,天色渐晚上,才缓缓睁开眼睛。
“娘,到底有什么不妥?”白蔓君奉上早烹好的菜,忙着问。
金老道长的慈爱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流连很久,又叹息了一声才道,“蔓娘,咱们娘三个这是什么命,都心悦上不该心悦的男人。你、我,付出了一辈子的代价,可荼蘼……不能!”
白蔓君本来就不安,这下更是重新跌坐在椅子中,哆嗦着声音问,“那个胡人小子,难道有问题吗?”
金老道长一时噎住,简直无语。
她当年择夫,就是由着自己性子来,最后落得个不见天日的下场。她的女儿,蔓娘,同样是由着性子来,跟军户之子私奔了,到头来骨肉分离。其实身为娘亲,不是要为女儿的未来着想吗?要为女儿找到最合适的将来,告诉她什么才是最合适的吗?可当年,她是赌气在外,对蔓娘的私奔,完全不知情。现在,明明可以拉荼蘼一把,为什么蔓娘只想由着荼蘼的心意找男人,就不怕荼蘼重蹈覆辙吗?混蛋的白敬远,怎么把蔓娘养成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