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找来的？”好半天，春荼蘼才恢复了点理智，抬头问。

“我知道你今天来青龙寺。”夜叉的声音有点暗哑，“虽然韩无畏陪你来的，但我也知道最近这边不太平。所以，一直就在附近。”

“你跟着我？”

“对不起。”

“不，谢谢你跟着我。”春荼蘼目光闪闪，抓着夜叉的手臂，“后来呢？”

“后来我突然心中不安，没着没落的感觉。掌灯时分，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就想你也许出事了。”夜叉一手贴在春荼蘼的面颊上，好像确定她是真实存在的，“我潜入寺里，发现韩无畏正秘密派了他的人四处寻你，又派人回贤王府偷偷调兵。”

“秘密？偷偷？”春荼蘼很意外。

“你和杜三小姐失踪，似是被人绑架。”夜叉闭了闭眼，“他不敢大张旗鼓，是怕损了你和杜家那个人的名声。他……不是不急，是为了你。”

春荼蘼恍然大悟。

大唐风气再开放，两个千金小姐落入恶人之手，如果过了夜，那名声就全毁了。嫁不嫁得出去还是次要，主要家族都要蒙羞，贞烈一点的，不自尽也得出家。所以，韩无畏只能动用自己的人手，尽量封口。若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们，他的心一定备受煎熬。

杜含玉倒罢了，到底，她是在他身边失踪的。

“你怎么找到的我？”她问。

夜叉没有立即回答，似是努力呼吸了几下。春荼蘼是贴在他身上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他极力克制，所以肌肉僵硬。

惊讶中抬头望去，明亮的月光下，他脸白如雪，唇色淡到几乎没有。

这不正常！

“你怎么了？”话一出口，突然就明白了，“你用了无妄神功？！”

锦衣说过。这个神功其实是邪功，能在一定时间内数倍甚至数十倍提高人体潜能，令人拥有着超级敏锐的五感，也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并且，拥有野兽一样的速度和力量。夜叉武功很高，普通情况下用不到这些，但在人力无法达到的特殊情况下，就不同了。

而违背自然的东西。对人体都有特别强烈的反噬伤害。锦衣说，无妄神功，夜叉并没有练习到完全成功，真的到达最后一层，夜叉会失去人性。而他为救她反复动用，相当于把他自己推到地狱的深渊。并且，他的寿命会受到影响！

神功也好，邪功也罢，是他的身体深处的毒，不能触碰的！

“聪明的姑娘。”夜叉微笑。淡淡的无奈，满满的不在乎。“韩无畏判断出你不是跟杜三小姐到别处去了，而是被劫持，是因为你当时大约拼命用脚踢地面，在竹林里留下了很明显的拖痕。他脑子还算清楚，推断出你们之前没有防备，对方一定是让你们觉得没有威胁的人。于是他快速又彻底的查了寺里的僧侣后，发现少了两个。此时正沿着这个方向追查。只是我不能让你在匪徒手中多待哪怕一息。”

春荼蘼泪眼模糊，知道夜叉是担心她过度，等不得。于是用无妄神功。提升五感，是追寻着她的气味而来，就像真正的狼那样。他明知道后果，可为了她，还是做了。

“现在快跟我走。”夜叉似是忍耐着剧痛似的，又吸了口气。他不想让春荼蘼发现他的不对劲儿，可是两人离得太近，怎么可能不被感觉到？

“我怕不能送你们回去，只能带你们到正确的路上。”夜叉握住春荼蘼的肩，深幽的绿眸似是钉入她的灵魂最深处。他舍不得让她独自走夜间的山路，太多的危险和变数，可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尽量让她接近下山的路径。

“答应我，别回头，一直逃出去。不然，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你要去哪儿？”春荼蘼死死抓住夜叉的衣袖，心中有生离死别的痛。

她知道，他每动用一次无妄神功，之后就跟植物人似的，处于木僵状态，从几个时辰到几天不等。这时的他无比脆弱，谁都可以要他的命。所以，若无人守护，他将面临巨大的危险。

而夜叉知道她的担忧，心中瞬间熨帖，“别担心我。出山后，你立即找锦衣，我会留下特殊的记号，只有他识得的。”

春荼蘼不忍心把夜叉独自留下，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她留下没有任何帮助，反而是个累赘，保护不了夜叉，让他进入黑暗状态时都不安，而且她出不去，谁来告诉锦衣这边的情况？

“我会找到你！”她咬着牙，“我能从雪堆中把你挖出来，不管你藏到哪儿，我也会找到你！”

“好。”夜叉不禁再度微笑，尽管身体叫嚣着，让他处于极度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