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正源却笑道,“原来荼蘼喜欢吃糖,回头我捡些精致的,送你一盒子。”
春荼蘼还没说话,春青阳就笑道,“康大人,别看我这孙女在公堂上像个大人似的,平时零嘴儿是不断的,倒似小孩子的脾性。为了怕她耽误吃正经饭,每天我都要盯紧。”他这话明着责备,但满眼宠溺,就像长辈们互相骂孩子不懂事,其实全是显摆,还衬着关系亲密。
就像有父亲说:我这只小犬特别不懂事,书也不好好读,在学馆的考试才得了个第三……
“祖父!”春荼蘼撒娇,揭过这一篇。再往外看,锦衣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纵然知道夜叉可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最好就是个过客,绝对不适宜有某些联系,却还忍不住会想起他。可能因为好奇心,她本来就是疑心重,好奇心也重的双重性格。夜叉于她而言,实在是太神秘了。再说,他还欠她一条半命不是吗?而这也不怪她,如果与夜叉有关的一切都不出现,她也不会再想起。
“皇上头些年吃过天竺国进奉的糖,觉得和咱们大唐制出的糖相比,自有特别之处,所以派了人专门去天竺国学习。”哪想到康正源又把话扯了回来。
“皇上真是英明神武。”春青阳由衷的赞叹。
康正源点头,“百姓们常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民生之举,皇上一直很是关心。其实,咱们大唐的糖品质很高,还会卖到周边国家去,每年为国库添不少进项,也养活了好多人呢。”
春荼蘼因为看不到要看的那个人,干脆把窗子关上了,沉默间正听到祖父和康正源的这段对话,不禁腹诽:说不定当今圣上也是个爱吃糖的,为了满足口腹私欲而动用国家之力。什么外贸啊、国库啊,都是附加效益。就冲他给冒牌皇帝可乘之机,就证明他有昏庸的时候。
“不过这冰糖倒是我大唐的弄出好东西,据闻,是益州的当地人用土法熬制。”康正源话题一转,“荼蘼,没想到你倒认得。”益州,大约是今天的成都那一带地方。
春荼蘼心头一跳,心道康正源心细如发,这么点小细节都注意到了。但她反应一向快,只笑笑道,“在洛阳,我认识了一个商旅。他倒送过我两块,滋味果然不同。康大哥见笑,一直再想尝尝来着。”
从醉乡楼的二楼,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一间门面挺大的点心铺子,门前招牌上写着:冰糖售罄。 而既然当街都有卖,就说明民间会有。顶多算稀罕物,也就是价钱高点、每天的供应少点罢了。而洛阳做为陪都,一定会最早得到长安的流行趋势,包括吃的玩意儿。所以她这样说,就能搪塞过去。
果然,康正源只怔了怔,就释然了。
春青阳也笑道,“馋嘴猫就馋嘴猫的机缘,这么难得的,都给她吃到嘴了。”
于是三人就笑,把春荼蘼心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给冲淡了。可是锦衣出现,难道又有什么杀人任务?
回家的路上,她尽力不让祖父觉察出她的不对功儿。到晚上,康正源果然打发人送来一大盒子糖果,各式各样的,有的在市面上都见不到。当然,还有几块品相好的冰糖。她就着新沏的浓茶,含了块冰糖在嘴里,只觉得一种又苦又甜,又凉又烫的感觉直入心脾。
第二天,按照事先的约定,康正源带春荼蘼逛开了长安城,并带来了韩无畏的问候。自从从洛阳回来,皇上就把韩无畏派去守大兴苑,非旨意不得离,但不妨碍有人去看他。大兴苑在皇城以北,类似于皇家的私人狩猎场,也对皇城背部有防卫的作用。而守苑是苦差,又不容有失,没人知道皇上为什么派一向宠爱的侄儿去担这个差事。
康正源觉得与冒牌皇帝案有关,春荼蘼认为皇上对韩无畏另有重要安排,但两人都不主动说出心中疑问,干脆就谁也不提此事。
当天他们游览了几家有名的寺院和道观,第二天春荼蘼提出想去逛街买东西。因为都是女人喜欢的事,就不好让康正源陪着了。再者,他在大理寺还有差事。康正源倒也爽快,直接派来府里一个专门负责采买的娘子,年纪三十来,为人爽利会说话,由她带着春荼蘼四处玩。
春青阳和小凤、过儿很奇怪,他们都知道,春荼蘼最不喜欢出门,没事的时候就爱守在家里,她称之为“宅”,除非风景名胜,或者是刻书坊,不然让她去首饰铺子,她都没兴趣。
“到底是长安嘛,不能白来一趟,必须所有的店铺都看看。”春荼蘼解释道。
“都看?!”这下,连小凤和过儿两个最能逛的都吓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