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上房里。
懿德长公主正在和靖安候夫人夏尤氏闲聊,最近三年两人闲聊的主题一直围绕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展开。
两家的儿子都非常优秀,人中翘楚,且年纪都不小了,淳于二十一,赫连煊二十三,这个年纪的男子大多数都已经当爹了,但这两人的婚事都还没着落。一是因为太忙,二是两人主意都很大,眼光又高,父母给安排的都不满意,所以,一来二去的就给耽搁了。
好在,淳于的婚事总算有了眉目,只是最近这个未来儿媳妇有些不安分,让夏尤氏有些担忧。
“琉璃是任性了些,可毕竟年纪还小,对宫外的事物感到新鲜也是正常,哪家的孩子不贪玩,我倒觉得太后此番有些小题大做了。”懿德长公主不以为然的说。
夏尤氏勉强笑着,琉璃是懿德长公主的亲侄女儿,懿德长公主自然是向着琉璃。
对于这门婚事,她已经从最初的兴奋中冷静下来,淳于若是真娶了琉璃,前程自是一片光明,与夏家而言更是锦上添花,好处很大,但坏处也有,这么个娇蛮的郡主,背后还有那么强大的靠山,淳于会不会受欺负?当个窝囊王爷有意思么?还有,她这个做婆婆的什么立威做规矩想都不要想了,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她得看媳妇的脸色行事。
侯府向来由她说了算,当家当惯了,突然家里来一个比她的身份高出一头的人压制着她,当真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处在矛盾纠结当中。
“太后也是为了琉璃郡主好。”夏尤氏琢磨了一下,接了一句很官方绝对不会错的话。
“琉璃不过是出宫玩耍一回,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她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宫外的世界好奇不得了,打扮成小太监偷偷溜出去好几回呢!也正是那时认识了王爷……”回想起那段美丽的邂逅,懿德长公主的眼神变得飘渺而悠远,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夏尤氏反应有点迟钝,想了好一会儿,没接上话,不知道要怎么接,难道要她说“嗯,您溜的好,溜出了一段美满姻缘,溜出一段人间佳话,说不定琉璃也会跟您一样幸运……”
问题是,现在太后皇上一致看好淳于,这门婚事就差挑个时机昭告了。琉璃郡主是该收收心,安安分分待嫁,还接二连三的往宫外跑,算怎么回事呢?
夏尤氏只好用一个更勉强的微笑来回应,然后低头喝茶,掩饰冷场的尴尬。
幸好懿德长公主追忆往事没有追太久,叹了一息:“其实太后只是过于紧张琉璃,生怕她出意外,老七家可就只剩这么一根苗了……本来太后是想在中秋之前把琉璃和淳于的婚事定下来,可最近西蒙出了乱子,皇上为此甚是忧心,我听煊儿说,有可能要出兵了。”
话题从小郡主偷溜出宫瞬间转到了出兵西蒙,这个跳跃幅度太大,夏尤氏愣了一会儿,松了口气,心说:幸亏西蒙乱上一乱,淳于的婚事能缓上一缓。
旋即夏尤氏又是纳闷,为什么她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种反应?难道说,在整个侯府的大局利益和她自己个人的喜好两者之间,她自私的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好吧,她有必要回去再斟酌斟酌。
“启禀王妃,做寿宴的厨子送菜单来了,小王爷问您是不是要过目?”下人进来回禀。
“人在何处?”懿德长公主问。
“现在花厅等候。”下人回说。
夏尤氏见她有事,便起身告辞。今个儿不过是来打探下琉璃被罚的事,结果一坐一个多时辰,是该回去了。
懿德道:“你先别忙着走,帮我一道去瞧瞧,听说这厨子是个新人,我不太放心,可这是小景头一遭当差,他满心满意的张罗,我又怕打击了他,到时候你帮着敲敲边鼓,最好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夏尤氏极度无语,你自己不想答应,又不愿意做恶人,便拉了我去唱红脸,让我去讨人嫌?你这是请我帮忙还是在坑我呢?
“要我说,新人有新人的好处,新人才能玩出新花样,既然小景这么看好他,自有他的可取之处,我看您不必太过担心。再说了,小景是个懂事的孩子,那人若真的不行,小景会理解的,毕竟这是老祖宗的大事,马虎不得……”夏尤氏婉言拒绝。
“他哪知道什么轻重,就会义气用事,听说那厨子是他新近结识的朋友,昨晚我不过是多问了几句,他就不高兴不耐烦了,他啊,就是打小被我惯坏了,在他面前,我说的话还不如你说的话有分量,去吧去吧,多个人多个主意,万一我有什么遗漏疏忽的,你也好提醒提下我。”懿德长公主硬拉了夏尤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