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清无端觉得这人身上的戾气退去了不少,比起从前更不像是一个反派了。不过杭清没有想太多。他抬起手指戳了戳关天的胸膛:“伤口不觉得痛么?”
关天没设防,突然被戳了下,他身形晃了两下,脚下有些不稳。原本关天还觉得有些丢人,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杭清身上时,关天就干脆顺势栽倒了下去。
杭清被砸到的时候,还呆了呆。
关天真有点沉。
杭清推了推,没推开。
周围的官员们听见动静,这才转过头来,一瞧,大惊失色:“关天,你做什么!”他们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就去扒拉关天。杭清眼皮一跳。这要是被他们抱上来,关天还能受得住?
杭清厉喝一声:“皇帝!”
钟槿炎立刻往这边走了过来,而官员们也短暂地被震住了,他们看着跟前这个依旧纤弱的卓太后,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极有气势的一声,乃是出自他的口中。
钟槿炎一瞧,关天竟敢靠着杭清,脸色也变了变,立刻将关天接过去,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关天:……
两个男人谁也不待见谁,这会儿脸色都臭到了极点。
官员们面面相觑,低声道:“这,骁王莫非是方才受了伤?”
杭清点了下头,冲钟桁招招手:“过来,我要回去歇息了。”
钟桁立即上前扶住了杭清。
官员们一看,果然,还是那位柔弱的卓太后吧。卓太后今日定然被吓得不轻,他们便不应当再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了,免得将卓太后气坏了。他们目送着卓太后同越王远去,一转头却发觉,那受了伤的骁王同他们的陛下正目光不善地盯着越王。
这、这又是怎么了?
官员们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出来个中缘由。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毕竟处置了叛贼,骁王到底也靠谱了一回,没有因为与陛下平日里的不快而趁人之危。他们的大阑王朝还是稳固的,他们这些官员屁股底下的位置也是稳稳的……
杭清回到屋中,当即就靠着美人榻歇了下来。
紧张的时候不觉得,一旦放松就觉得浑身疲软。
钟桁看着杭清满脸疲色,只当他是想起了过去那些沉重的记忆。钟桁忍不住在榻边跪了下来,他低声道:“太后,您心中……还记挂着母父吗?”
杭清刚要露出惊愕的神色,但突然想到自己今日与宁德帝说的话,杭清不得不赶紧打住了,只微微闭上眼,神色淡淡地道:“没有。”
但这样的否认,在钟桁看来显然代表了就是在记挂,而且记挂得很深。
钟桁的心沉了下去。
他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的面容,与母父可有半分相似?能否令卓渔从中寻得半分的慰籍。
他动了动唇,低声道:“您不要过于伤怀,若是想起了母父,您……您可以看看我。”
“看你?”看钟桁作什么?
“嗯。”钟桁定定地看着他,黝黑的眼眸里透着深沉似海般的情意。
“您可以将我当做母父。”钟桁神色认真。
怕不是疯了吧?
杭清哽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头一回碰上,求求他拿自己作替身的主角攻!
杭清只能别过脸,轻描淡写地道:“姜容哪里是谁都能替代的呢?”
钟桁的心更沉了,但他望着跟前这人的侧脸,却更觉得不可自拔。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呢?足够善良,又足够的坚韧,他有着不为人知的聪颖一面,他会掩藏起自己的悲伤与孤独,他固执地记挂着心底唯一的温暖……钟桁甚至觉得,跟前的人拒绝了他,那才是卓渔,那才是令人迷醉又心疼的卓渔。
第92章 第六个反派(完)
杭清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沉极了, 等醒来的时候, 才发现已经在回程的马车之上了。马车内守了个侍从,那侍从见他醒来, 立刻就去报告了钟槿炎。
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钟槿炎就同钟桁一齐上了马车。
“母父觉得如何了?”钟槿炎凑到跟前来,握住了杭清的手。
钟桁也跟着问了一声。
杭清诧异地看了钟槿炎一眼。自从钟槿炎发觉无望以后, 在他跟前便显得谨小慎微了许多,但今日怎么突然又变得大胆起来了?在他跟前竟是有意亲近了起来。
回程途中,钟槿炎带着杭清去了几处地方, 勉强算是领略过了大阑王朝的风光, 之后便径直回到了皇城中。
钟槿炎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杀了不少永寿宫的侍从, 那些个胆敢不尊杭清的侍从都没了好下场。宫中众人都还当钟槿炎是个手段温和, 这时候真落到了头上, 方才知道卓太后再如何也轮不到他们来议论。一时间皇宫中战战兢兢, 凡见了杭清,都恨不得跪倒在他的脚边深深亲吻一般。杭清还着实被他们殷勤的模样给恶心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