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104)
娄昭步履僵硬带着一脸高贵冷艳的狗子回家,看到沙发上摊着玩手机的俞朝辞的时候,挺直的脊梁终于软了下来。悄悄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她的脚步仍然有些发飘。
俞朝辞瞥她一眼,颇有点幸灾乐祸:“大佬闹你了?”
娄昭僵硬地摇摇头,继续发飘地往洗手间过去了。她亟待洗把脸清醒一下。
心还在砰砰直跳,捋了把脸,然后一不小心就看见镜子里的人流了满脸的眼泪。那么好的人——半夏妈妈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磨难呢?
俞雅维持着老年人的生活节奏,在书房回完信,就洗漱完拿了本书回房睡觉。娄昭张望了下,觉得时间已经很迟了,但内心就是无法平定,有些犹豫地在走廊一个来回,还是偃旗息鼓打算把这事略过去算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再次被迫面对现实。
戴星笑眯眯抱着个长长的檀木匣子走进客厅。他看了眼娄昭,然后走上前恭恭敬敬把匣子放到俞雅面前:“丁先生赠予您的。”他老板昨个大半夜了还起来找的。
俞雅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戴星不由自主就严肃起来,鞠了个躬往后退了两步:“您看后想必就知道了。”
隔壁的人放下东西就告辞了。桌上另外的人包括狗子都目光灼灼地盯紧了礼物。俞朝辞是好奇。娄昭是紧张。俞幼哈歪着脑袋纯粹是凑热闹。
打开匣子,里头是五幅画卷。
娄昭几乎是在看清那是画卷的瞬间就站了起来。表情明显就有些提心吊胆。
俞雅看了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停顿,然后拿出一个卷轴,慢慢抽出画看了一眼,有片刻的沉默:“兆水八相。”
娄昭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抿抿嘴,转身飞快跑上楼,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卷画跑了下来。在俞雅面前站定,慢吞吞把画放在了匣子边:“这是……六。”
几幅画都被打开了,俞雅挨个儿指过去:“一、三、四、五、七。”缺的是二与八。
兆水八相是娄半夏的成名作,一套共成了八幅。画成,岂止是一点轰动。娄半夏甚至借着这画直接跃上神坛。后来娄半夏将它送去拍卖,换的钱成立了基金会。当年出去的时候还是成套,但得者兄弟阋墙家族没落,把画分卷当了出去,此后八幅失佚,再无人能聚齐。
娄昭这些年一直在候着这画的讯息。第六幅得来也是巧合,姥姥一好友在路边的书画店里无意看见,发现是真迹,迅速低价买下寄给了姥姥。娄昭拽着这画好几年,都没候到其他几幅的踪迹,没想到八幅中有五幅是在那位丁先生的手中。
俞雅将手中的画卷好,放回到匣子里,动作轻缓又慢条斯理,直到将这整件事都做完,才缓缓抬起头,道了个人名:“丁季棠?”
娄昭极慢极慢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水光:“……是的。”
其实她不是亲生的。
姥姥不是亲姥姥,妈妈不是亲妈妈,她当年被丢在人家门口,是这对母女心善收留得她。姥姥早年在九城也鼎鼎大名,可她医术高超,却偏偏治不好自己的女儿,为了却女儿心愿搬到了南江,后来索性长住了,可惜病还是好不起来,心死了比什么病症都折磨——半夏妈妈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去了,从此娄昭就跟姥姥相依为命。
为什么她死的时候,丁先生会不远千里赶来?因为娄半夏是丁先生的儿媳。
丁先生曾有一个养子名丁承熙,丁承熙与娄半夏一见钟情结为连理。可惜这个养子英年早逝,娄半夏伤心过度又逢着体弱,这才一病不起。
按理说娄昭可以称丁先生一声爷爷……但她被收留的时候,距离丁承熙离世已有几个年头了,丁先生承认半夏妈妈并未承认她,而且她也总共只在灵堂上见过丁先生一面,所以并不敢放肆。
俞朝辞的八卦雷达都快闪爆了,但瞧着气氛不对,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瞅瞅这个,瞅瞅那个,然后看到他家姑奶奶将匣子盖上,按了按:“先收着吧。”
贵重却孤寡的命理,倘若是丁季棠的话,那么这些命语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早年,丁家虽不是富豪之家,但也是书香门庭,诗书礼义传家,修桥铺路,借机乡邻,在当地十分有名望。可所谓宁惹君子不惹小人,那个年代连家庭美满幸福也是过错。在“运动”最激烈的时候,丁父为人陷害百口莫辩,被发狂的群众活活打死,丁母丁妹不堪重rǔ吞金自杀,丁家旁系被牵连,死的死逃的逃,批-斗的批-斗,发配的发配,此后散佚各方,无缘再聚。丁家只跑出个丁季棠,那时他尚年少,却极有魄力,赌命偷渡香江,此后流亡海外,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