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听昊昊的吧。”

病房里沉寂了好久后，气力连以前一半都没有的陈淑仪开了口。

赵家远还是不甘心：“妈，胡蓝现在说的都是气话！”

陈淑仪睨一眼看都不看自己的胡蓝，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不是气话，倒像是故意气自己的话。

阎王爷门前转了一遭，陈淑仪的心态也有些变了，但她执拗着依然不肯说软话，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把赵家的损失控制在最小才是最迫在眉睫的。

胡蓝心里最在意的是赵家的什么，她比自己的傻儿子清楚，所以她才一直把钱都攥在手里。现在离婚和等到自己百年后才离婚，胡蓝能少分不少财产，她拿的少了，自然留给赵家远的就多。

“昊昊，”不再理会自己儿子，陈淑仪问赵敏昊，“你爸妈离婚，你真的不介意？”

赵敏昊从小跟在陈淑仪的身边，对于父爱母爱的渴望也没那么qiáng烈，再加上接触了很多新cháo思想，所以他还真的不怎么在乎他们的婚姻状况。人活一辈子，只要开心就好，何必想那么多。

“不介意。发生了这种事，我妈要是不肯原谅的话，自然以后也过得不开心。他们要分的话，就分了吧。”

陈淑仪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扭头又看向赵家远：“听见了吗，你儿子想得都比你通透。”

“他还小，不懂事……”

陈淑仪气氛打断：“你懂事，难道你还想把胡玫那个贱胚子拉来我和你儿子的眼前，给我们解释那种事？！”

赵家远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妈，我当时真的是jīng神恍惚脑子里一团浆糊！”

“行了！我要休息了！你跟胡蓝去协议该协议的事吧！”

见她脸上疲惫浓郁，赵家远不敢再让她费神，于是闭了嘴，拉着面色yīn冷的胡蓝从陈淑仪病房离开。

病房门一开一关，陈淑仪的余光瞥见走廊里有个熟悉的身影，脸色一沉。

她问赵敏昊：“周妙来这里做什么？”

赵敏昊安抚地帮她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喂她喝了几口，这才回道：“奶奶，出事以后，周妙忙了我们不少忙。”

“帮忙？我们家以前那么对她，她竟然肯帮我们？”陈淑仪被气笑，“我看她是想来看我们笑话的吧！”

赵敏昊心里也累，一时没控制住脾气，话说得有点冲：“奶奶，你别老把她想得那么坏！她其实真的挺好的！”

陈淑仪摇了摇头，像是在说“傻孩子，你太单纯了”。

赵敏昊斗胆：“奶奶，你连我这样的无能傻瓜都觉得好，难道不是你老糊涂了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事实，我学习不好，跳舞又不努力，唱歌也没什么天赋，做什么都不行，家里一出事，我脑子乱得就像一锅粥，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我，不是个白痴，难道还是天才吗？”

万万没想到赵敏昊会跟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陈淑仪一愣，哑口无言。

“奶奶，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我心里最在乎的人，周妙的地位跟你是没法比的，所以我不会为了周妙而跟你说一些违心的话，我现在跟你说的，都是我自己心里想说的真话，你相信我，她真的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她是一个值得依靠的人，虽然她对我不像你对我这么好，但是我确实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种安全感，跟你给我的安全感挺像的。”

“奶奶，你现在病了，我觉得我能依靠的人，就只有她了。”

“傻孩子，你还有你爸你妈，就算他们离婚了，也不会不管你的！”

赵敏昊摇头：“他们能给我物质上的安全感，但是jīng神上的，远不如周妙能给我的多。”

“……”

陈淑仪沉默了，她缄口不语，松弛的眼皮下垂着，像是疲惫地快要睡着了一样。

回忆她跟周妙，作为一个年纪大那么多的长辈，她做得那些事似乎确实有些为老不尊，可是这就像动物的天敌之说，她跟周妙和周如可能就是天生不对盘，她又能怎么样呢？

思虑良久，为了赵敏昊，陈淑仪呼吸沉重地做出了要见周妙的决定。

赵敏昊开门去找走廊里的周妙，可刚才的她早已经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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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大门口。

接到赵敏昊电话的人矗立不动，一直等到他匆匆跑下楼来。

“奶奶说想见你，跟我上去吧！”

周妙觉得自己跟陈淑仪没话可说：“为了她的病情，我觉得我还是不去见她比较好。”

“可是说不定她是被我说服，接纳你了吗？”

“怎么可能？你奶奶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