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供养的是永远吃不饱的饕餮。
小黑羊善解人意,懂莫文远的意思后便减少了量,他还在字条中写不必担心自己,他很安全。
做完早餐后,莫文远携禅杖前往大兴善寺,想到和尚们不得食荤,他还觉得有些可惜,慧远师傅喜吃甜品,若能吃到果冻,定很开心。只可惜果冻乃鱼胶所做,他总不能故意让对方犯戒吧?
莫小郎君得到了寺庙众僧一致欢迎,门口扫地的小沙弥,藏经阁的僧人,搞翻译的外邦僧侣都与他打招呼。
“小郎君好!”
“莫大郎终于回来了!”
“寺院的吃食又能好了!”
“出家人不可太贪图口腹之欲。”
少部分僧人为了即将回归高水准的伙食而欢欣雀跃,这群人以不了和尚为首,用他的话说,兴善寺内的吃食不公不过,以前吃觉得无事,但在尝过莫文远的手艺后,被养刁的味蕾就无法恢复到从前了,几年前起,他便是每月靠莫小郎君做的菜过活。
哎,朝吃美食,夕饿可矣!
向往美食的吃货只有小部分人,大多数僧人都看向莫文远,眼中带欣慰之色,有些更是用看佛家未来希望的眼神看他,让莫文远慎得慌。
怎么肥事?
更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小沙弥上前问询:“莫小郎君欲何时剃度?”
莫文远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欲剃度。”
小沙弥宽容笑笑:“现在不欲,以后总是要剃的,不去三千烦恼丝,小郎君若不是准备当居士?”他甚至还安慰道,“小郎君你风姿出众,长相俊秀,我观你脑袋形状也是极好的,剃度之后肯定不丑。”
“呵呵。”
他不是傻子,见寺内僧人殷勤至此,就差与他勾肩搭背以师兄弟互称,还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怕是他在缑氏县降妖除魔的丰功伟绩已经传入长安,更被兴善寺的僧人得知了。
哎,被所有人默认为未来和尚的感觉实在是微妙极了。
沐浴在我佛慈悲的光芒中,他终于到了慧远禅师的僧房间,待通报过后,莫文远毕恭毕敬金门,手上还捧着对方予自己的禅杖。
慧远目光清澈,面色如常,终于让莫文远松了口气,他跪坐在与禅师正对的蒲团上,同对方行礼:“慧远大师,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他将莫文远从上到打量一番,眉头微松,“我观你气色尚好,想来归途中未曾遇见大事。”他道,“除了硕鼠精外,可曾遇见其他精怪?”
“未曾。”
“那便好。”他道,“我给你的禅杖可还使得?”
使得使得,可太使得了,在莫文远的开发下,禅杖兼任多种角色,有的时候是登山杖,有的时候是扁担挑子,有的时候是狼牙棒……当然了这些使用方法他可千万不能和慧远大师说,要不然就真的亵渎我佛了。
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道:“我用此禅杖治退硕鼠精,感觉甚好。”
慧远法师唏嘘:“阿弥陀佛,缑氏县乃为玄奘法师的出生地,他年轻时也曾在净土寺修行过,你在此地遇见硕鼠精,又借净土寺扬名,冥冥之中自有一番天意,可见你与我佛缘分深厚,乃天生佛子。”他看向莫文远疯狂暗示,可有直接入了我佛的意图?
莫文远巍然不动,笑露八颗牙齿:“巧合,巧合罢了。”
慧远心知肚明,莫小郎君心性坚韧,现在是肯定说服不了他遁入空门了,咱们来日方长温水煮青蛙便可。
他也不准备放过此话题,又道:“净土寺的俗讲僧人在长安城内其他寺庙落脚,前几日已开回俗讲,说的便是你度化硕鼠精的故事。”
莫文远目瞪口呆:“这么快?”分明洛阳还没开几场俗讲!
慧远和尚的回答简单粗暴:“当年玄奘法师也名声远扬四海,待他成为御弟西天取经时也不过就弱冠之年,你在外傅之年与他岁数相去不远。”
不,外傅之年是十岁,弱冠之年一般都二十了,整整翻了一倍。
“其他寺已开俗讲,你在我兴善寺修行多年,我们万万不可慢上这一步,前几日我禀明主持欲开此俗讲,你意下如何?”
按照莫文远的意下,他是绝对不愿意的,以自己为主人公的俗讲简直就是公开处刑,但他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已经有寺庙开了相关俗讲,他又是本地名人,再挣扎他的那些事都会被百姓知道,大兴善寺开不开俗讲结果都一样。
莫文远变成了灰白色,他气若游丝,灵魂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从嘴巴里飞出来了:“听法师吩咐。”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洛阳途中的见闻,其中莫文远就提到了白马寺发小广告吸引信徒一事,慧远禅师听后若有所思,想来大兴善寺也会效仿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