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的硕鼠精也吱吱叫道:“黄酒我等已全部送到,无一有缺损。”
莫文远道:“辛苦了。”说这还送上了蚕豆坚果茶水点心,以及仙鹤精最喜欢的腌菜。
即便有了硕鼠精的带领,仙鹤精也未入佛门,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与野路子精怪不同,他修仙多年又是太上老君的坐骑,好好的道法不修跑去学佛,便是老君知道了都会心生不悦,故而他同硕鼠精住在一起,常论佛论道,又做些善事竖立好精怪形象,让莫文远不至于追究先前过错。
莫小郎君还算是个宽容人,观察一段时间后相信了仙鹤精捉拿他是为了找人做饭的说法,对他没有太过为难,偶尔仙鹤精帮忙了还给他烧菜吃。
吃了莫文远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后他才意识到将视线局限于酸菜的自己有多么天真,即便如此,大概是出于心理因素,他对酸菜还是挺有情节的,手上有了闲钱就买酸菜吃,也不管苦飘飘欲仙的广袖大衫与酸菜坛子配不配。
中黑羊跟在莫文远身后,对俩小精怪打响鼻,似乎嘉奖他们做得不错。
长安城运输来的是黄酒,在莫文远看来,此酒比牡丹酒少了分特色,他也不是很满意,然而普罗大众却很喜欢。牡丹酒固然风雅,味道清远,深受世家郎君娘子喜爱,平民老百姓却不然,喝牡丹酒他们总有种受宠若惊之感,像是张飞穿针绣花,不搭调。黄酒却不同,颜色喜人,味道也好,价格相对低廉,更没那些诗句典故做背景,可随意喝。
黄酒在百姓中卖的好,牡丹酒在世家与读书人中卖得好,各有侧重点。
硕鼠精与仙鹤精专心致志享用美味佳肴,吃完后对莫文远道:“牡丹酒何时运往长安?”
莫文远想想道:“后日吧,到时候我还有一物想要你们交给阿娘。”
制作此物需要两者,九月的母螃蟹,长安运来的酒,二者缺一不可。
……
唐代人很会吃螃蟹,他们发明了多种吃螃蟹的方法,在莫文远小时候就被李三娘带着吃煮蟹蘸橙齑。
橙齑是唐代才出现的新调味料,主要成分是橙泥,时人在橙子丰收的时节购买大量橙子,将果肉挖出来,加点盐,捣烂成泥,吃螃蟹的时候蘸些,其流行程度堪比现代人吃螃蟹蘸醋拌姜末。
吃鱼脍的时候他们也会蘸橙齑。
除了橙齑伴煮蟹之外,他们还有烤螃蟹、炸蟹盒等各种吃法,唐中宗时代的著名宴席“烧尾宴”中还有一道“金银夹花平截”,就是把蟹粉用面皮裹起来后切块做成的点心。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你准备做何吃食?
说话间面上流露出垂涎之意,莫文远看了都觉得有意思,明明是羊脸,表情咋就生动如斯?
莫文远道:“我准备做醉蟹。”
中黑羊在食道上是个不耻下问的,有人咩咩咩道:醉蟹是何物?
莫文远开玩笑道:“譬如你前些日子喝醉了就是醉羊,喝醉了的螃蟹就是醉蟹。”
中黑羊相信了莫文远的话,还一本正经分析:螃蟹体积很小,便是喝了酒也没多少。
等喝完酒后是可以直接生吞,还是同鱼脍一般切碎了吃。
莫文远听了他的问题,实在忍不住了:“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刚才是逗你玩的。”
中黑羊:咩咩咩咩咩?
你竟然骗我?!
“哎,你且看我怎么做就是。”
农历九月的母螃蟹是最好的,个大肚圆,最重要的是黄还多,莫文远是酒楼老板,又跟世家郎君交好,吃螃蟹热才开始,品质上佳的螃蟹就被捆好爪和钳子,送到他这里了。
送来的时候螃蟹还都是活的。
莫文远剪开束缚它们手脚的绳子,又用猪毛刷子将螃蟹翻来覆去刷好几遍,确定它们干净后又用清水养起来。
螃蟹是一对对的,一公一母,莫文远用两桶将他们分装了,母的一桶公的一桶。周淼处理水产品很有心得,看见后道:“可是做不同菜?”
“母的做醉蟹,公螃蟹肉多,烤了吃。”
清水养半天后,莫文远就把母螃蟹单独拎到了干盆子里,等了一个多时辰,该吐的水全吐出来了,壳子表面也很干燥。
他先把酒从罐子里倒出来,随后把葱、蒜、八角、花椒等物加进去,又加了调制的酱清以及盐和糖。
螃蟹下大铁锅同花椒盐一同翻炒,再简单不过的食材却在莫文远的手下释放出惊人的浓香,蟹的鲜香中透着丝丝呛人的味道,此味深深刺激人的鼻腔,若含在嘴里恐怕会产生同等的味觉刺激。
炒好后在一旁放凉,撇开脐盖后把脏物都挤出来,在其中加入八角花椒后再合上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