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止”。
在这一剑面前,连风都是停下的。
这把剑的名字,的的确确,就是“风止”。
一把重七斤八两的剑,却快的令风停止。这又该需要多强才能做到?
明朔这才恍然,风止确实是个温柔的人,若他当真将风止剑以“风止”使出,莫说一个她,怕是只要他活在鹤峰一日,这天下便没有人能从剑阁中取走一剑。
西峰观的师祖所担忧的一点也没错。
他是一把太过可怕的剑,这把剑只能待在剑阁,万不可成为供人驱使的利器。
等明朔缓过神,这世间似乎都颠了倒。
追杀者和被追杀者全然翻了过来,地面上除了落叶与发黄的草尖,滴满了浓稠的血液。
风止不过向前走了一步,原先叫嚣着的家伙们便退十步,他进两步,为首者便能尖叫着大喊:“别,别过来!你别过来!!”
风止停下了脚步。
他蹲下了身,从地面上捡起了明朔先前遇敌时被岐水剑气割裂的耳坠。那是枚水头极好的冰种,只可惜被剑气割裂。
风止瞧了瞧,有些遗憾,他拿着坠子还给了明朔,歉声道:“抱歉,弄坏了。”
明朔将坠子攥进了手心里,她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还有别的。”
风止面上有点纠结,他最终对明朔道:“等到了下个城镇,我给你买新的。”
明朔点点头:“好。”
见明朔点头,风止便松了口气,他笑了笑,将那柄已经流干血渍的剑重新收入了鞘中。当他剑归鞘的那一刹,仿佛这天地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银芒便也消失了。
明朔怔怔的瞧着风止,瞧着他的剑,忽然问了句:“真的给我吗?”
风止先是怔了一瞬,而后忍不住舒展了眉眼,笑了起来。
他对明朔道:“对,给你。”
明朔瞅着他,突然道:“那如果我要用你的剑,杀你不愿意杀的人呢?”
风止愣了一瞬,似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除了西峰观的弟子,我答应过师父,绝不对观内弟子出剑,除非他们着实十恶不赦。”
明朔缠着问:“除了这个难道什么都行了吗?”
风止轻声道:“对,都行。”
他瞧着明朔微微笑了起来,将她的手拉过来,握住了他的剑柄。剑柄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剑凛冽的剑气,风止道:“我的命也可以。”
他看着明朔,就像个病入膏肓没得救的傻子。
明朔伸出手擦过了他脸颊上不小心渐上的一滴血。
她弯起了眉眼,笑道:“不要你的命,也不要你的剑。”
“我只要你就好啦。”
风止定定的瞧着她,耳根红透了。
岐水并未走远。
她甚至未走出这片森林。
岐水听见了风止拔剑出鞘的剑吟,也听见了剑锋割断生命的声音。时间过得太久,久到风止在西峰观的教育下修心养性足够久得令岐水都忘记初学剑时的风止,对于生命是何等漠然。
岐水深爱着归剑温润的风止,却发自内心的害怕着出鞘的风止。
她这样,到底钦慕的是风止,还只是她想要的、憧憬着的鹤峰上的风止剑呢?
风又吹起了,可她的背脊上仍是一层冷汗。
岐水听见了脚步声,一回头见到的便是牵着马的风止和马上坐着的明朔。
岐水自然是讨厌明朔的。
可她欠着风止。
风止并未对她拔剑。
风止出来了。
岐水深吸一口气,叫住了他:“小师叔。”
风止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没什么情绪的瞧着岐水。
岐水道:“小师叔,你既然仍然认我为你的师侄,那有些话我也合该告诉你。”
她深吸了口气:“你的兄弟,陛下身边的那名术士,他想要的不仅是温阳帝姬,还有你的剑。我觉得他有未尽之语,但他对你确实有十足的敌意。”
“我试过他的剑,若我不敌您三剑,则我不敌他两剑。”
岐水叹息道:“若是你一人,我自不担心你的安危。但若你打定主意要携着她——小师叔,万事小心。”
风止闻言微微颔首,片刻后,他对岐水道:“你不用担心,我与他的关系,并非只是兄弟这么简单,他要杀我,没这么容易。”
岐水见风止如此道,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风止觉得自己既然开了口,倒不如一次说清楚,他对岐水道:“岐水,你若信我。便不要搅进衡王的朝廷。你当秦昔与师兄是淡泊名利之人吗?他们只是比常人更懂得审时度势,趋利避害。”
“衡王不是个好选择,你若仍能听进我的话,便回西峰观吧。不出十年,这天下还要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