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珠眉梢一挑,做了一桌子菜,是向她赔罪呢还是向她赔罪呢?他也觉得昨晚太对不起她了吧,洞房花烛居然把她一人撂在房里。亏得这是在帝师府,若在染家,那么多妯娌姑婆看着,她的颜面算是扫地了。
这么一想,华珠反倒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刚刚还在为怎么讨好他怎么救颜家而绞尽脑汁呢。
华珠朝浴室走去,一边走一边问:“军机处忙完了?”
“没有。”廖子承淡淡地回答。
“那你吃完饭还得回去?”
“不了,今晚陪你。”
华珠的唇角渐渐扬起一个想要极力压制却依旧翘起的弧度,只不过……他的语调又令华珠眉心微蹙,自从确定关系以来,他甚少这么冷漠,可今儿从她进门,他便板着一张脸,明明都肯做菜向她赔罪了,干嘛还这么冷?
华珠鼓了股腮帮子,进浴室洗了手,在他对面坐下。
廖子承把剥好的虾和剔了刺儿的鱼肉放入华珠碗中,不紧不慢道:“为什么这么晚才回?”
华珠举着筷子的手一顿,想起了女子的三从四德,让夫君等自己似乎……不大合规矩。廖子承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清了清嗓子,华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太子妃留我叙旧,我离开东宫时就很晚了。”
“离开东宫后就直接回来了?”廖子承继续追问。
华珠不敢看他眼睛,更不敢告诉他,自己在宫里溜达了半个多时辰,还被赫连笙给表白了。万一他问起赫连笙到底跟她说什么,难不成她得告诉他,赫连笙等我俩和离了娶我呢。华珠眼神一闪,捏紧了筷子:“嗯,直接回来了。”
廖子承放下筷子,像个大家长似的,严肃地看着她。
华珠被看得心里一阵打鼓,知道自己又被看穿了,或者他其实早就知道宫里的事儿,就等在这儿等她主动认罪呢。
果然,廖子承淡淡地问她:“为什么在宫里逛那么久?别告诉我,你逛大半个时辰,腿都快走断,就是要等赫连笙。”
“才不是!”华珠猛地抬眸,目光凛凛地瞪向他,瞪了半天忽觉委屈,鼻子一酸,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以为你在军机处,我回来了又是一个人。”
新环境,新家庭,她充满好奇与憧憬的同时,也充满了不适应。他不在,她就觉得自己像被人给丢在了这座冷冰冰的院落。下人虽多,可越是热闹,她越是寂寞。
“你说了不会丢下我,可大婚第一天你就把我丢下了!我做了一整晚的梦,昏昏沉沉,醒来时比爬山还累。你知道我梦见什么了吗?我梦见我满世界地找你,跑了很多地方……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怎么喊也喊不应……”这回是没有蛇了,但那种无力和空虚,比梦见一大群黑蛇追赶她更令她彷徨和恐惧。也许别人看着她轻轻松松地游走在那么多阴谋诡计与生死命案中,觉得她特勇敢、特聪明、特坚强。她其实也觉得自己很坚强,但她两辈子积攒起来的智慧与坚强,在面对他时立刻会变得溃不成军。别人诬陷她杀人,都抵不过他一夜冷淡带给她的伤害深。
华珠很努力地隐忍,可泪水还是掉了下来:“我就是这么小气,就是受不得一丝委屈,我还爱无理取闹,后悔娶我了吧?”
廖子承的眸光微微一动,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她起身,被他拉到怀里,像个三岁孩子一般坐在了他腿上。廖子承一手搂紧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种被捧在掌心的感觉,让华珠越发想哭了,就伏在他怀里,一抽一抽地,鼻涕眼泪一大把,全往他身上蹭。约莫也是知道他有洁癖,偏得膈应一下他。哭到半路,又哽咽着问他:“哭是不是特没出息?”
廖子承一本正经道:“不会,这是一种很节能环保的发泄方式,你继续。”
华珠嘴角一抽,哭不出来了。
待华珠情绪稳定后,廖子承进屋换了衫。
华珠的小眉头一皱,哼哼道:“你嫌弃我。”
廖子承古怪的眸光将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华珠被扫得浑身不自在,抱紧了双臂问:“看什么?”
廖子承一副很认真的表情:“看你身上还有哪处地方是我没亲没摸的,会让你觉得我……嫌弃你。”
华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他昨晚把她全身都吻遍了,连那里也……华珠不敢回想了,喉头滑动了一下,紧了紧合拢的双腿,深吸一口气道:“吃饭。”
廖子承唇角微勾,在华珠身边坐下:“吃饭。”
发泄了一通的华珠显然心情大好,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这是头一回尝到他的厨艺,没想到这么棒,色香味俱全,比御厨做的也不差了。华珠吃得高兴,在他第五次把鱼肉放入她碗里时,突然转身,在他脸上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