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原本一片祥和的大雄宝殿变成了剑拔弩张的所在。
坐着的僧人们都从蒲团下抽出到来,脱去了袈裟,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劲装,围成一个半圆,训练有素地结集成了两层半圆,朝着萧阮和杨泽冲一步步bī近;外面的侍卫察觉到了不对,立刻也飞快地朝着他们跑了过来,然而却被殿门外的僧人阻住了去路。
萧阮他们则被困在了靠门的墙边,进不去出不来,萧阮背靠着墙壁,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护在她身旁,再旁边则是另一个亲卫和抓着法空作为人盾的杨泽冲。
“放开他,留你们一个全尸。”僧人中有一个领头的生硬地开了口,说话一字一顿的,口音十分奇怪。
萧阮的脑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些什么,忽然脱口而出:“倭人!你们是东瀛来的!是周卫熹让你们来抓我的是不是?”
一阵击掌声从里面传来,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居然是此刻应该在京城废东宫被圈禁着的周卫熹。
他笑吟吟地道:“阮妹妹,你可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可真是越看你越喜欢。”
萧阮的脸色惨白:“你……你今天不是要去皇家陵寝祭祖吗?怎么会在这里?”
周卫熹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也没想到吧?你们都以为我会抓住这个机会去陵寝,然后在那里变出什么花样,可我偏偏却反其道而行之,在你们把陵寝防护得水泄不通的时候,昨天半夜就从京城逃了出来,什么百战百胜的靖安王,什么算无遗策的太傅,都被我耍得团团转,到时候一声雷响,便把他们都送上西天去见我那个愚蠢、凉薄的父王!”
萧阮的双腿发软,手指用力地在墙壁上扣紧了,这才勉qiáng没有让自己露出惊恐之色。
蔺北行他们完全猜测错了。
周卫熹用了暗度陈仓之策,把他们的力量都引去了陵寝,祭祖之事事关重大,周卫旻不可能不去,而蔺北行也一定已经暗中潜去陵寝,这样的话,他们俩个会不会有危险?
然而情势紧急,容不得萧阮再顾及其他。
她厉声道:“周卫熹,你真是丧心病狂,你残害手足、目无先帝,是先帝和陛下心怀宽仁才留了你一条性命,你不仅不思回报,还变本加厉,居然和倭人勾结在了一起,你这是要将大乾送给倭人不成?你也不怕被万民唾骂、遗臭万年吗?”
周卫熹的脸色渐渐狰狞了起来:“都是你们bī我的!要不是你们拥立那个贱种登位,我用得着如此下场?聪明点就赶紧把人放了,乖乖地跟我走,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阮心中稍定。
看来杨泽冲抓的这个法安,在他们中间还是个有用的角色,能拖一会便是一会儿。
“大殿下,”萧阮的语气稍稍放软了些,“你为什么要走这样一条不归路呢?你以为跟了这些倭人走了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吗?他们凶狠残忍,能利用你的时候对你百般奉承,一旦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会杀人不眨眼地把你杀了。”
“笑话,我和东瀛的将军已经达成了协议,只要他能助我登位,这江南沿海一带的鱼米之乡便jiāo由他统治,他们全心辅助我,绝不可能有什么二心,”周卫熹的眼神有些疯狂,“还有李玉和李将军,他也会从海上全力配合我的行动,过些日子,我还会派使臣前往新罗,到时候三面夹击,我看你的蔺大哥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哦对了,说不定你的蔺大哥今天就会被炸上天了……”
他顿了顿,带着十足的恶意笑了起来,“就算这次他们不被炸上天,你以为你的蔺大哥和那个贱种还能好吗?我只是稍稍挑拨一二,蔺北行便忍不了这顶绿帽了,再过些时日,那贱种对你觊觎已久,你当他真的会对你没有什么龌龊的心思?到时候蔺北行功高震主,被那贱种随便拿个错处,只怕下场会比我更惨。啧啧,阮妹妹,你何苦要守着他呢?跟我一起去东瀛享福吧……”
不,不可能。
蔺北行绝不会中他的毒计的。
不能乱了阵脚。
萧阮在心里默念。
“太子殿下说得没错,”被杨泽冲抓着的法安开了口,他的手臂被折断了,脖子上也不断有鲜血渗出,神情萎顿,“王妃,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只有两个亲卫,在外面的侍卫进来之前,绝不可能逃脱得了这些东瀛忍者的屠杀,只要你肯乖乖地跟着我们走,我们绝不会对你无礼,我父亲也会待你以上宾之礼。”
萧阮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了。
这位可能是李玉和的儿子,怪不得这些倭人看起来投鼠忌器,却又并不是太过担心。
“你是谁?你父亲又是谁?”她故意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