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戎哥在卫生间里发出的声响,动静很大,像他自己,一个人弄的时候都不敢大声,还得咬着被子,可戎哥完全没那个顾忌,叫得很大声。
赵远阳还听见他叫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堪其扰,又把脑袋睡进被子里。
过了很久,霍戎才出来,赵远阳已经重新睡着了,呼吸声听着很均匀,被子外面只露出毛茸茸的头顶。霍戎钻进被子里,带着冷空气,他体温因为在外面呆久了,而且碰过冷水,远远比不上赵远阳暖和。所以哪怕赵远阳是睡着状态,还是很嫌弃地抱着被子滚了圈,一脚就蹬过去,不让霍戎碰他。
霍戎很喜欢他这样,就想抱他。
赵远阳不让,而且因为他体温的问题,完全是生理性的抗拒。于是霍戎在被子里躺了一小会儿、等体温上去了,再伸手抱他。
果不其然,这次赵远阳没动作了。
早上的时候,霍戎一向起来得很早,他和赵远阳作息不一样,太阳还没出来时,他就要去负重训炼。
葵园里有个冰湖,湖面因为冷而结冰,但冰面很脆弱,霍戎就用拳头在面上凿了个口子,人钻进去,做闭气训练。
冬天结了冰的湖水,有多冷?普通人在下面呆不了半分钟,就得活活冻死,他手却要握着秒表,看着时间,每两分钟探头换气一次,五分钟人才出来。
除了闭气训练,他还要练靶,以前他住在塞拉利昂的时候,甚至还会负重去攀岩,身下就是悬崖,他身上却只栓了一个简易的自制威压。
这些训练,多年来他一次都没有断过,但是今天,霍戎却只想躺在床上,安静地抱着远阳睡觉。
但是打破自己习惯的事,霍戎只做了一次,第二天早上,赵远阳醒来的时候,霍戎就不见了。
他估摸着戎哥肯定是去锻炼身体了,并不在意,继续睡他的觉。
只有一天的时候,赵远阳睡得很早,于是醒得也比平常早,有心去看看戎哥在做什么,便早早地起来了。
他披着外套出去,站在外面客厅的窗户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冰湖,湖是原来的人工湖,不大,有喷泉,原先湖里还养着天鹅什么的。但他们入住后,天鹅就放生了。
他站了会儿,脚踝陷入长毛地毯里,看见霍戎从那结了冰的湖里钻出来,上身赤裸,头发淌水。
明明屋子里温暖得要命,赵远阳却清晰感受到了那逼人的寒气,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寒冷和苦,戎哥平时都做这么非人的训练???
赵远阳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心一抽一抽的,他听说在戎哥那种家庭里,孩子从小就要接受很严苛的训练,但没想到严苛到这种地步。
霍戎从湖面出来后,就没再进去了,披着外套往回走。
赵远阳立刻躲在窗帘背后,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
他躺在床上,忍不住地想,戎哥该有多冷啊。
过了一会儿,霍戎就回来了。他没往被子里钻,只是坐在床边,但他的身体并不如赵远阳想象的那么冰冷——他是在暖气十足的屋子里呆了一小会儿,等体温恢复了些,才上床的。
可哪怕如此,那股寒气还是萦绕着,他并没有去抱远阳。
赵远阳装着睡,却久久没感觉到戎哥进来,他忍了会儿,急了,假装被他吵醒般,揉眼睛,“哥,你不睡觉,坐着干嘛?”
霍戎说:“睡醒了,不睡了,阳阳,你继续睡吧,等会儿哥再叫你。”
赵远阳躺在被窝里,霍戎坐在床边,身上披着外套,嘴唇不是冻的白,但也不红润——赵远阳还是觉得他肯定很冷。
他头陷在枕头里,眼睛望着他,犹豫了几秒,主动把被子撩开一些,拐弯抹角:“你要不要进来睡?”
霍戎还是那句话:“你睡吧,哥不困。”
赵远阳要抓狂了,谁管你困不困啊,我关心的是你冷不冷!!
他别扭极了,又闭上眼睛,心里烦透了,简直要装不下去了。
感觉霍戎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似乎有离开卧室的意思,赵远阳忍不住了,喊住他:“那你不困,抱抱我总成吧?”
霍戎脚步止住,赵远阳又说:“先说好,我不是投怀送抱啊,你不准乱摸,我就是冷,想你抱会儿我。”他说话时,不敢看霍戎,戎哥摸人心思摸得很准的,赵远阳怕叫他识破了自己的心思。
见霍戎没动,赵远阳不耐烦:“你要不要抱?”
“抱。”霍戎像是被他给暖化了,眉眼一笑,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
赵远阳摸到他身上没那么冷,可相对于自己暖和的被窝,还是冷得一塌糊涂,换在平时,他肯定会把这样温度的戎哥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