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与司空家主从马车底部的隔板中出来,二人浑身都湿透的,不是热的,是被吓的,刚刚在城门口,若真有人拿剑往里戳,他们恐怕就要变成筛子了。
此处距离驿站不过三四里路,二人跑着跑着就到了。
司空朔坐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上,挑开帘幕,让二人上了车,马车七弯八转,拐入了一个僻静的小树林,约莫两刻钟后,抵达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渡口。
小李子从乌篷船里探出小脑袋:“都准备好了!你们顺流而下,不到半日便能抵达溪村渡口,那里有人接应你们!”
烛龙立马跳上船,对依旧站在岸上的司空家主道:“还等什么?快上来呀!”
“我……我……”司空家主突然有些不舍,颤抖着握住了司空朔的手,“阿朔……我……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
他说着说着,泪水掉了下来。
到了诀别的一刻,才想起一生的愧疚,儿子今年已经三十岁,可他好像……根本不记得他的生日。儿子出生时,他抱都没抱一下,要不是想着兰贞可能会回来找儿子,他都想淹死他的!
儿子是怎么磕磕碰碰地长大了呢?
生过病没有啊?
他都不知道。
儿子长什么样,他也不知道。
反正,等他开始拿正眼去瞧儿子的时候,儿子已经戴上面具,去宫里做了太监。
“阿朔……父亲要走了,你……你让父亲看你一眼好不好?”他抽泣着说。
司空朔冷漠地说道:“你走吧。”
“阿朔……”司空家主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摸上他冰冷的银色面具,“我……我就看你一眼,我这一走,也许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司空朔拿开他的手。
司空家主心口一痛,儿子终究还是不肯原谅他么?
他的眼泪哗啦啦地往外冒,死死地抱住儿子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会……会好好地对兰贞,也会好好地对你,我会娶她!会立你做世子……”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我宁愿你没碰过她。”司空朔漠然地说完,抽回被他抱得生疼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过了身。
“小心!”烛龙突然大叫!
司空朔眼皮一抬,眸光一动,转身打出一掌,将司空家主推入了船舱!
百支箭矢铺天盖地,交织成一张无法逃离的大网,将司空朔一行人全都网在了它的魔爪下。
烛龙赶忙合上了舱门!
小李子噗通跳下水!
司空朔挡在船前,抡剑劈斩,箭矢被他消耗了大半,还有部分钉在船上,铮铮铮铮地发出声响。
一支箭头从船身的缝隙中没入,在离司空家主的眼睛只有不足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司空家主瞬间吓懵了。
又一支箭矢飞入。
烛龙把他往下一按,箭矢钉在了对面的墙壁上!
“呆在里头别出来!”烛龙咬牙说完,拔剑冲出了船舱。
司空朔与玄胤在岸上激烈地打了起来,黑衣首领率着十多名影卫,杀气腾腾地往船上冲来,被赤衣宫女与一众大内高手拦截在半路。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烛龙一剑砍掉一名影卫,目不斜视地冲向玄胤。
玄胤与司空朔激战正酣,没注意到烛龙正抡着宝剑,要从背后,给他一记致命的偷袭。
烛龙高高举起了宝剑,咬牙,朝玄胤狠狠地刺去!
司空朔眸光一动,突然扣住玄胤肩膀,将玄胤抱进怀里,另一手,挑开了烛龙的剑。
烛龙气疯了,你他妈的到底在帮谁呀?
玄胤被扣入司空朔怀中,本能地击出一掌,司空朔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斜斜地飞上半空,又斜斜地跌进船舱。
面具在船舷上磕了一下,落入水中。
小李子刚浮出水面,被面具砸中了脑袋:“哎哟——”
又沉了下去。
没了司空朔,烛龙不敢与玄胤硬拼,调头就往船上跑。
“还想跑?”玄胤一剑削掉了他右耳,他痛得一个踉跄,跌在地上。
玄胤一脚踩碎了他右腿,他凄惨地叫了起来。
玄胤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怜悯,又用同样的方式踩碎了他左腿,他连爬都爬不动了,用手肘往后挪,玄胤又挖出了他肘骨。
“你……你会后悔的,这么对我,你……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不后悔是我自己的事,倒是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赶上前送死?”
“等等!我有话说!”烛龙额角青筋暴跳。
“我不想听。”玄胤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
烛龙摇头:“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事吗?你不想知道你娘是被谁……害死的吗?你真以为是北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