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令清跟过去。
一路到了三奶奶正屋处。
三奶奶和三老爷都在,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被人吵醒,此刻正睡意朦胧,坐在椅子上闭眼就要睡。
三老爷忍不住问:“郡主,你到底要做什么?”
令窈端坐交椅,手里一杯热茶,不慌不忙地说:“自然是为了昨夜的事,此事事关二房和三房,其他房尚未知晓,暂时不必告诉,处理妥当之后,再说也不迟。”
三奶奶不满,不敢当面说出来,小声同三老爷嘀咕:“令婉都没向我们要个交待,她却在这里趾高气扬。”
令窈重重放下茶杯。
三奶奶一抖,立刻噤声。
不多时。
院子里传来叫喊声。
三奶奶好奇看去,这一看,还得了?
几个婆子拽着郑令婉进屋,郑令婉满脸是泪,婆子们松开手往前一推,郑令婉伏倒在地。
身后郑令清急急忙忙冲进屋,慌张焦急:“母亲,你快管管,四姐姐让人将二姐姐从屋里拖了出来。”
三奶奶不敢置信地看向令窈:“你?”
令窈气定神闲,不想搭理她,挥挥手,让人将三奶奶和郑令清摁到椅子里。
碧纱馆的奴仆,皆是宫里跟出来的老人,要力气有力气,要经验有经验,三奶奶屋里的奴仆根本不敢动。
三奶奶大喊:“四姑娘!你什么意思!”
令窈轻皱眉头,嫌吵,立刻就有人将三奶奶嘴堵上。
令窈起身,面无表情从三奶奶身边经过,丢下一句:“三婶看着听着便行,无需说话。”
三奶奶瞪大眼,用眼神训斥。旁边三老爷和郑令清自觉捂嘴。
地上,郑令婉呼吸不稳,受惊茫然的表面下,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从被榻上拽下的那刻起,短短一段路程,她已经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绪。
她选郑令玉下手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郑令玉在府里无依无靠,出了事也不会有人为她做主。三奶奶一向嫉恨花姨娘当年比她早生下女儿,郑令玉被揭发丑闻,三奶奶肯定不会维护郑令玉。
她多年以来,一直讨好三房,三奶奶只会相信她说的话,而不是郑令玉,加上郑令玉性子软弱,是个任人搓揉的主,为了花姨娘,多半会选择隐忍。
此事一出,孙昭若能娶郑令玉,大家两全其美。若是他不娶,就只能对不住郑令玉了。
横竖她暂时不必远嫁。
郑令婉千算万算,甚至连郑嘉和会迅速发现真相找她算账的事都算到,唯独没算到竟会有人为郑令玉出头。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千宠万娇的幼妹。
郑令婉又气又恨,气郑令窈多管闲事,恨郑令窈宁愿选择一个堂姐,而不是她这个庶姐。
她泪眼朦胧,端出无辜的模样,看向令窈:“四妹妹,你这是作甚?我何处得罪你,你竟要如此对待我?”
令窈垂眸睨去,目光复杂。
许久。
她轻声开口:“二姐姐,三姐姐做错什么,你竟设这样一个圈套毁她清白?”
此话一出,众人惊愣。
郑令清:“四姐姐你莫要胡说,二姐姐怎么可能陷害三姐姐!是孙昭荒淫无度,所以才有今日之事!”
郑令婉咬紧牙关。
一晚功夫而已,郑令窈最多就是怀疑,拿不出证据。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郑嘉和,但是有多年兄妹之情在,即使事情暴露,她也能有胜算。所以从决心行事那天起,她就做好准备,等着被郑嘉和拆穿。
可是郑令窈不行。
她可以被郑嘉和看破,但是不能被郑令窈看破。她不服输。
郑令婉面上眼泪簌簌往下掉,哭得更加伤心:“四妹妹,你为何这样说我,难道你和三妹妹一样,也同那个孙昭有私情,孙昭的真面目被我揭穿,你气急败坏,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拿我出气?”
众人齐齐看向令窈。
令窈面容淡然,神情未变。
鬓鸦气得跺脚,作势就要打郑令婉巴掌。
郑令婉仰起脸,眼中快速浮过一抹狡黠。
打啊,快打啊。
这一巴掌打下来,更能坐实“恼怒成羞”的说法。幼妹掌掴庶姐,别人只会更加同情她。
眼看鬓鸦的手就要甩过去,被人拦住:“住手。”
鬓鸦不解:“郡主?”
令窈示意她退下,指了刚才拿人的几个婆子:“你们这群没礼数的,还不快将我二姐请到座上。”
婆子们得令,大力一拽,将郑令婉从地上拖到椅子里,强迫她坐好。
郑令婉一句“四妹妹何必为男人手足相残”的话到嘴边,再无出口的机会。
令窈根本不屑接她的招,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又怎会开口同她争辩是非。
一边是淡然处之,一边是嚎啕大哭,高下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