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心神大乱,她只记得自己那时候困倦至极,后来……后来她大抵是睡着了……可眼下都这个时辰了,她到底睡了多久?!凭她的警戒,根本不可能有人靠近她她还睡着,那她是怎么从辇车到了这公主府卧房的床榻之上的……
不对劲,除却那个悠长的梦,她的记忆定格在昨日的辇车……
朝夕愣了愣神让神识清醒,她本想如常的起身着衣,可下一刻却看到自己竟然和衣睡在床榻之上,她眉头一皱,那因为梦境而放松的心神一下子紧张起来!
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床榻寝账,而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朝夕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悠长的梦,这一次的梦里面没有冰冷的脚步声,没有阴湿的被褥,没有铺天盖地的血腥,只有一个温厚的环抱,人仿佛跌入了云絮之间,周遭的一切都柔软而透明,一路从淮阴到巴陵,她从未睡的如此踏实!
商玦看着她如此满意的一笑,左右看了看便朝着朝夕卧房的后窗而去,子荨愣愣的看着商玦跃窗而入眼底仍然有不可置信,待人走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朝床边去,朝夕和衣而睡,这会儿睡的正沉,子荨不敢忘记商玦的嘱咐,转身便出去寻坠儿。
子荨忙不迭的点头,“好,子荨恭送殿下。”
商玦看着子荨,“孤得走了,她昨夜是被孤睡着带走的,并不知道孤带她去了何地,稍后她醒了你给她解释一番,至于外面的人,你交给坠儿便是。”
一听商玦如此为朝夕着想,子荨看着商玦的眼神更为感激了,“还是世子殿下思虑周全,那眼下殿下如何打算的?外面的人都以为公主不曾回来呢。”
子荨是好心,商玦却摇了摇头,“人多眼杂,多有不便,她现在身份特殊。”
商玦语声温和,子荨听着不住的点头,看着商玦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感激,仿佛他给了朝夕什么天大的恩德一般,子荨看看商玦,再看看朝夕,禁不住的道,“那殿下就这般守了一整夜吗?殿下怎么不叫人来侍候,府中府苑颇多……”
商玦点头,“昨夜见她在马车上睡着了十分不忍,想着她还有那遇寒心绞痛的毛病便想带着她去城南探访名医的,谁知道到了城南那名医却早就不在了,深更半夜,孤思虑再三还是将她送回来了,孤喂了药给她,让她好生睡着。”
子荨挑眉,“什么?早就送回来了?!”
商玦唇角微弯,“孤早就将她送回来了啊。”
子荨不敢大声说话,几乎用气声在行礼,微微一顿,子荨又万分不解的道,“世子殿下怎么这么早……公主殿下不是和您出去了……怎么又……”
“子荨,拜,拜见世子殿下!”
朝夕明明没有回来,这会儿怎么又……
子荨这一惊一吓之间人都有点懵懵的,闻言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商玦见她听话这才弯了弯唇,而后子荨那窒闷不畅的气息才开始通透,她深吸几口气才缓过神来,而后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商玦和不远处床榻之上睡着的朝夕不知道该说什么。
商玦凭空的出现在她身边,一双眸子依旧深若渊海。
“嘘,不要吵醒她。”
而下一瞬,她眼风所及看到了熟悉的水墨交映的华服大袍……
这味道她认得,一瞬间那颗高高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刚惊呼出两个字,子荨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嘘声,继而她的气息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定,她接下来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子荨表情大变,只以为朝夕的屋子里进了贼人,可下一瞬,她鼻尖闻到了一股子清幽的芙蕖香味。
“嘘——”
帷幔之后便是朝夕就寝的床榻,帷幔一掀,那床榻之上的红裳墨发瞬时映入子荨的眼帘,子荨双瞳紧缩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轻呼出声,“公主——”
虽然声音极小,可她还是万分笃定,子荨定定看着前面床榻的方向,又微微移了步子,至最后一道帷幔之前,子荨小心翼翼的将那帷幔掀了起来……
绕过屏风,穿过层层帷帐,子荨一边走一边觉得哪里不对,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忽然表情一变,不对,这些帷帐因为朝夕不曾回来她一直手挂起来的,什么时候又垂下来了?!心中猛然一惊,一口气还未缓过来她忽然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衣裙摩擦声!
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子荨轻叹了口气只怪自己疑神疑鬼,昨夜朝夕未归,这屋子里头不会有旁人,浅吸了口气,子荨径直朝朝夕的卧房走去,不知朝夕何时归来,可是她要趁着朝夕回来之前将这屋子再打扫一遍,这般想着,她的步伐越是快!
子荨应一声,忙朝着正屋而去,院门口的侍卫见是她并无阻拦,子荨便径直走到了正屋之前,屋门并未上锁,推开门的刹那子荨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屋门合的并不紧,倒像是有人来开过,子荨眉头一皱,轻轻的推门而入。